“小丫头留步，送我到这里，便可以了。”
知画顿了顿脚步，这才出了明珠阁不远呢。
李文长捻了捻胡须，“我好歹也在府上教习了两年，前边右拐过去再过道廊桥便是出府的小径，无需再送了。”
“是。”
听夫子这么说，她也不好再强行相送。行了一礼，瞧着李夫子继续朝前走了，她才转身回了明珠阁。
李夫子才走到出府的小径，远远就瞧见了候在前头的两道身影。
他快步走了过去，也省得自己再找人传话。
“李夫子，还请留步。”
沈玉芙福身行礼，宝琴也跟在后头。
“沈家丫头。”
李文长走到她跟前，摆了摆了手，示意她无需多礼。
还没等玉芙说话，李夫子就好像知道了她所求何事，自顾自开了口：“城西双桂坊靠溪，门口栽着五棵柳树的裴府主人裴松之可堪当姑娘老师，若姑娘不弃，可去此处寻他。”
“裴夫子？……”
“诶——可别说是我举荐的！”李夫子翘了翘胡子，“他性子略有些古怪，但本事是一等一的，姑娘是不可多得的好学之人，若想求学，寻他准没错。”
沈玉芙面上浮出喜色，眉眼一松：“多谢李夫子！”
李文长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虽不知怎的大夫人请了我去教导府上二小姐，但你这丫头毕竟也是我带了两年的学生，我可不能不管。”
“劳夫子挂心。”
李文长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把手背在身后，出了府门。
门口小厮牵来马车，他挑帘上马，瞧见沈玉芙还在侯府门口，对他遥遥一拜，便赶紧摆手让她回院去。
直到瞧见马车走远了，沈玉芙才带着宝琴转身回了芙蓉苑。
“姑娘，咱们可是要去请新夫子了？”
“嗯。”
“我觉得李夫子人可真好，不知他推荐的新夫子，又是什么脾性？”
“待明日去请了，便知晓了。”
“也对！”
……
第二日清晨，沈玉芙穿着素色，理了理仪容便去向老祖宗请安。
重新聘请夫子一事，她万不敢再由林惜云定夺。沈老太太虽将管家权交了出去，但她显然更有威信更顾大局，直接去向老祖宗旁敲侧击提及此事，才算稳妥。
她只身来了沈老夫人的荣寿堂，来请早安。
进院就瞧见了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赵嬷嬷。
“赵嬷嬷，祖母近日来，身体可安好。”
“老夫人一切都好，精神头也不错，大姑娘有心了。”
“应该的。”
“老夫人现在应该正在用早膳，那老奴领您进去。”
“多谢。”
沈玉芙随赵嬷嬷一路进了里院，老太太果然才刚了传早膳，几个下人端着漱口的茶水、巾帕正伺候着。
“祖母安好，玉芙来给您请安。”
“是大姑娘来了啊。”
沈老太太笑得和蔼，将她拉到身边，“用过早膳没有？没有就正好来陪祖母一起吃顿早饭。”
沈玉芙摇摇头，赵嬷嬷立刻指使两个丫头送来一副碗筷，拉开凳子让沈玉芙坐下。
老太太信佛，平日里用膳也少见荤腥，这早膳更是清淡。
天气渐热，暑气渐涨，沈玉芙用了一碗粥便也饱了。
“玉芙可还吃的习惯？我这口味清淡，怕是不如你自个院子里有滋味。”
“祖母这儿煮的燕窝八珍粥味道极好，我那小厨房里的丫鬟可没这手艺。今日陪祖母用早膳，倒是我享福了。”
“好好好，就数你嘴甜。”
沈老夫人笑眯眯的，眼睛周围带出几道褶皱，看着很是高兴。
“前几日你二妹妹也过来了一回，她没用早膳，倒是陪我说说话便走了。这两天没见她，倒是听说你母亲给她请了夫子，怕也没空来陪我了。”
沈玉芙微微一笑，“那看来二妹妹身子应该是好些了。我昨个才出了小祠堂，今天本想着先向老祖宗请个安，再去看望母亲与妹妹的。”
“你有这份心便好。”
沈玉芙被罚，老太太自然也知晓，但她并未过多关心此事。这玉芙从小在府里长大，陪伴她最多，虽不是侯府亲生骨血，但此刻也令她有些疼惜起来。
她转了话头，“按理你妹妹在家读书，你也当是不得空的，怎么有空来祖母这儿了。”
沈玉芙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敛了眼眸又重新看向老太太，欲言又止。
“夫子是来过府上了……”
见玉芙支支吾吾没了下文，沈老太太直接看向了一旁的赵嬷嬷。
赵嬷嬷的丈夫正是府里管事的朱大，这沈老太太虽已不管后宅之事许久 ，但这侯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赵嬷嬷看到老夫人眼色，心领神会，替沈玉芙把话给接了下去，“我昨个在前院过，也看见李夫子来了，不过不是往大姑娘院子里去的，倒是去了二姑娘的明珠阁。”
“竟有此事？”
“老奴虽说是上了年纪，倒也不至于连个人都认不清。”
老太太收了先前笑意，拉着沈玉芙的手同她说话：“你母亲许是这些天琐事缠身，竟忘了给你请夫子。身为侯府嫡女，彰显的便是侯府门楣，这次老祖宗给你做主，重新为你请个有名望的夫子如何？”
“多谢祖母厚爱。”
“那你可有心仪的老师？”
“听闻城西双桂坊里有位裴夫子很是有名，饱读诗书，见多识广。”
“好，那祖母便着人去请，你且在家候上两日。”
“多谢祖母为芙儿做主。”
“傻孩子。”
沈老夫人爱怜的抚了抚沈玉芙的脑袋。这孩子自小就与自己亲，也算是自己看着带大的，虽不是亲生骨肉，但也是在心肝上占了一袭位置的。
林氏实在厚此薄彼，平日里怎样偏心沈明珠，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罢了，读书一事上，竟也这般有失偏颇。若不是玉芙上门来请安，日后若要让人知道义勇侯府嫡女竟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也不知是坏了谁的名声！
沈玉芙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哄得人眉开眼笑，才出了荣寿堂。
人走后，老太太却是变了脸色。
“你去，叫林氏来见我。随便再点几个人带上拜师礼，去城西请裴夫子入府来教学。”
“是，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沈老夫人拿着帕子给自己顺了顺气，心里倒是把林氏又给数落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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