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好晚膳,沈修博难得和林惜云一道回了澜春苑。
兰茵带着沈嫣看向沈修博,眼里尽是欲语还休的情态,但最终还是在沈修博略带安抚的眼神里回了倚兰苑。
他对这个新接回来的女儿满意的很,不自觉又想到林惜云刚嫁于他时,二人也曾浓情蜜意过。如今沈明珠一回来,自然将他思绪勾回了那段时光,心里不自觉对林惜云生出了几分亏欠之感。
林惜云面上不表,心底却暗自动容。这么多年,她精心栽培颂儿和玉芙,就是盼着他落到兰茵身上的心能再度归回己身,不曾想明珠回府,却是勾起了二人当年情谊。
她心下更是对沈明珠千疼万爱,觉得沈明珠是自己的福星。
……
一边沈明珠也随着侍女带路,回了自己的明珠阁。柔软舒适的被褥,红梅织锦软枕,博山炉里点着的安神香,壁上的挂画……
她手指一一抚过这些物件,心里只觉得一阵畅快,这些都是她的,早该是她的!
待明日她的名字上了族谱,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义勇侯府二小姐。她要比沈玉芙更出色更高贵,好让人看清楚谁是鱼目,谁又才是真正的明珠。
沈玉芙带着宝琴,两人安静的行走在点了宫灯的铺石小路上。
月光黯淡,浅星几颗。
沈玉芙突然驻足朝那棵栽在墙边不远的桃树看去。
她白日里路过此处未曾发现,此时却瞧见了那株桃树伸出了小半的枝条探向了墙外,迎着夜风也颤颤巍巍的在开着花。
连一棵树木都能肆意生长,她却满目尽是条条框框,心里顿生悲戚。
宝琴瞧着人看着那树不动了,晚风料峭又怕把沈玉芙给吹出了风寒,她小心地出声:“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沈玉芙收回看向墙外的视线,倒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宝琴,你说是墙外好,还是墙内好呢?”
宝琴瞧不出个所以然,只答了句:“能照到日光便都是一样好。”
沈玉芙随着宝琴的话喃喃起来:“照到日光啊。”
可惜从小扎根侯府的她,只偶尔见到那么一两缕日光,只偶尔得到爹娘二人分与她的一点点爱意。
她接过宝琴手里提着的灯,勉强映亮了前路。
沈玉芙瞧着面前那再熟悉不过的小路,淡淡开口:“走吧,回芙蓉苑。”
“是。”
宝琴跟在沈玉芙身后,二人绕过繁花园,一步一步回了自己居所。
已至深夜,澜春苑与明珠阁的烛火已熄,义勇侯府一片静谧。
……
今日是请了宗亲开宗祠的重要日子。
沈玉芙坐在妆镜前,由着宝琴替她梳妆。如果可以,她今日也想把自己名字从沈家族谱上划去。
可是她不能,侯府怎会轻易失了嫡女又让新接回来的女儿做嫡女,重新融入盛京贵女圈呢?
可她沈玉芙如今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不是沈家女,那她的亲人又在何处。
亲人,她的亲人……
沈玉芙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揪住了身上衣裙。
她,也该有亲人的。
要去问沈明珠吗?
不可。
此事掩蔽,恐怕整个侯府也只有秦老太太,沈修博和林氏知晓,自己贸然去问,怕是会走漏了风声,惹人生疑。
她得自己去查。
沈玉芙按下宝琴正给她梳妆的手。
宝琴诧异:“小姐,怎么了?”
沈玉芙缓缓吸了一口气:“宝琴,我央你做件事,动作一定要隐秘。”
宝琴是从小挑在沈玉芙身边伺候着的,忠心耿耿,办事利落又行事机敏,除了她,沈玉芙竟也想不到别人。
宝琴放下木梳,慎重回话:“小姐有何吩咐?”
“去查查二小姐的来历,她上京时曾住在哪里?又与什么人有过联系。”
宝琴凝着脸色,也不问缘由:“姑娘放心,这事就交给我来做,宝琴无论何时都听姑娘的吩咐。”
沈玉芙拍了拍宝琴手背,示意她安心:“只是打听,倒也不是干什么坏事,不用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切记不要声张,勿要引起他人怀疑。”
宝琴这才缓了缓面色,对哦,自己也不是干什么坏事。
沈玉芙轻笑一声,梳妆完毕便领着几个丫头一道去了沈家宗祠。
沈明珠今日穿得很是庄重,想来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开宗祠,需先祭了祖宗,念祷词,而后给子女介绍宗亲成员,最后才能将其名字写入族谱。
沈玉芙与其他众人都毕恭毕敬的待在宗祠两边,直至礼成。
沈明珠心情更是异常激动,她按捺住心中激荡,随着族中长老示意,一步一步行事,跟着上香,念祷词,最后才亲眼看着自己的名字被添入沈家族谱。
“礼成。”
随着这一声长喝,众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开始寒暄起来。
沈明珠自是被族里大人围作一团,又见了几位叔公叔伯。
林惜云心情大好,也拉着沈明珠的手乐得和他们多热络热络。
不出意外,熟悉族人只是第一步,马上她就要带着沈明珠打入盛京贵女圈,立足脚跟。
也不知这一世少了自己助力,沈明珠是否还能在京城贵女圈里如鱼得水。
想到上一世自己几次在宴会上出丑,为沈明珠遮掩,坏了名声,最后竟成了沈明珠跃进京城贵女圈的跳板,沈玉芙面色便是一凛。
她再傻,也不会如前世一般直接给她做了筏子,只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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