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昨天下午,窦婴进言阻止汉武帝任命新人后,刘彻一肚子的怒气。鉴于自己的实权未握,现实没有办法,然而自己总要给自己做点什么呢?于是汉武帝的便思考了许久,心思动了起来,他和东方朔、前书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三人经过几人的商讨后,决定开始筹划着修改历法、清理祠堂中祭祀的名声不好的大臣名位和建立学官培育刘彻自己能用人才等一系列大事。
然而,这个却与黄老的无为而治又发生了冲突。祖宗用了多年的历法要修改,宗庙里祭祀多年的大臣们的榜样要变更,这还得了!东方朔深知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大力赞成。心想皇上早该如此了。这三人都是年轻气盛,尤其是东方朔认为皇上早应该脱离太皇太后的魔掌之中,自己出来把握大权,以为不必把太皇太后放在心上,皇上想怎么说,他们就该怎么办。
“可是,本朝以仁孝为大义,太皇太后要是不准,朕可不能不听啊!”天色已晚,宣室里的少年天子面有难色。
“陛下!”东方朔激动地说:“天子做事,无人能拦。如果我大汉朝再来一次妇人干政,岂不是又似吕后时代了?那才几年,大汉江山差一点完了,难道我们还要重蹈覆辙?”
“是啊,陛下!妇人干政,如牝鸡司晨。我们每件事都看太皇太后的眼色行事,那陛下您的威严何在?”赵冠也愤愤不平地接着说下来。
“孔夫子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皇上不必多虑,我们想做就做,看她能怎地?”东方朔继续接着道。心里确实越来月愤怒。
赵绾和王臧说话就不那么在意,也是点点头,认为东方朔说的在理。通过这几天的和东方朔的相处,三人的关系也是日夜密切。东方朔将太皇太后干政和牝鸡司晨、形同吕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等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真是让她二人大块人心 武帝心想,自己只把这当作一种比喻而已。倒是东方朔,竟敢说出这么大不敬之言,心里“咯登”一声,吓了一跳,不过想想他们三人确实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激动,也是没有责怪他们,皱了皱眉头,脸上也是愤怒的神情。
未央宫书房里面虽说是一片激论,可是他们那知道隔墙有耳这个词语却是在这里出现了。
谁也没料到,这么晚了,白天才和皇上激嘴的窦婴,此刻竟然会出现在未央宫书房之外。窦婴下午和皇上大谈了自己的激论,用了太皇太后这张王牌把刘彻压了下去,自己刚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后,回到自己的家中,突然才想起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来长安谋官之事,于是急忙和兄弟窦送打算再一次面见皇帝,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个事情给自己的姑母说一下就可以任命自己的亲戚,可是按照程序还是要想皇上先禀明一下,这样才不会被天下之人笑话。这天二人来得巧了,有恰巧守门太监离开了,刚在未央宫书房外边坐下,就听到了东方朔,赵王三人关于女人干政的高论。窦婴本来就恨东方朔,几次都没有找到机会将他排除,这下可是好了,终于逮到机会了。二人心里一阵高兴,递了一个眼色,就转身悄悄的退出了未央宫,直奔太皇太后的长乐宫去了。
刘彻安插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小太监,一听到这事,就知情况不妙。他连忙进入未央宫,向皇上和他的三位大臣报告此事。这时四个才紧张起来,赵绾和王臧更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们犯了大不敬之罪,按汉代法律,要被杀头的啊!东方朔先是脸一黑,随后想到现在怕是没有什么用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想办法如何才能躲过这一次劫难。
晚矣,晚矣!太皇太后听到有人骂她是吕后,是牝鸡司晨,那双干枯的眼睛仿佛要跳了出来。
吕后时代她是亲身经历的,整个汉室大臣,后宫嫔妃,都被那女人杀得惨不忍睹,皇帝也被她捏在手中,想换就换。如今我还没怎么说话,就有人如此骂我,这些人也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难道我就是那个千人指、万代骂的吕后么?太皇太后随即召来窦准,让他们三人立刻办理此事,捉拿东方朔,赵冠,王臧三人。随后太皇太后有下了一道懿旨,将三人斩首示众。
皇上现在是没有办法了,想保住他们三人都是无能为力,心里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了。害得自己的三位可信之人的命都要没有了,而且自己的地位仿佛也在动摇。苦拉着脸,刘彻心里犹如万蚁穿心一样难受,急忙叫三人迅速逃离长安,到了适当机会再回来。三人哭着跪拜了皇上就匆忙回家收拾了衣物,三人便直奔西门而去。
现在已是二更天,三人有聚到了一起,正走在西门的当口,就听到大街上马蹄声踢踏而来。
“不好!窦氏家族追来了,我们快跑!”东方朔警觉性最高,急忙喊道。
赵冠和王臧急忙随着东方朔狂奔了起来,三人的年龄当然是东方朔最小,拉着二人就向西门外冲去。
“杨万福,给我拦住他们,抓住他们三人!”远处马背上,窦准向守门的将军大叫道。
守门的将军一听到这个命令,先是一愣,看到是自己的上司窦大人,随后急忙动起了刀来。这时候东方朔才发现在这里又碰到了当初进入长安城时的杨万福。只见杨万福抽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刀,唰的一声,没有任何征兆就想东方朔三人劈来。
只听见哐当一声,东方朔也是拔出了身上的佩剑,迎了上去,护住了其他二人的身子。
赵绾王臧刹住了脚步,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二人急忙回头想东方朔叫道:“东方大人,快走!”东方朔这时候肯定是想冲出去,可是杨万福却于自己纠缠不停,而且守门的其他士兵也是为了上来。看来今天是逃不了,东方朔急忙一个狂批,腾出空来,奔向那二人旁边,说道:“你们二人快走,现在我们三人能逃出几个算几个,不要三人都被俘虏了,快走,我来断后。”说着东方朔手里的佩剑一挥,挡住了杨万福杀来的横剑。
“快走,在那里犹豫什么,记住你们如果逃了出去,一定要告诉我的大哥,让他给我报仇。”东方朔头也不回,杀进了士兵群中,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围上来的士兵。
这种神情仿佛当初在西域小镇上吴刚才有过。
赵绾王臧二人见这时候窦准的士兵还没有赶上来,守门的士兵却是被东方大人缠着,急忙想外狂奔而去。他们知道东方朔的大哥是谁,现在就是想方设法找到此人,一报东方大人的救命之恩。
现在看来自己二人出城倒是容易,可是就是连累的东方大人,二人逃出了一片树林也是心里难受。可接下来往哪儿走,就犯难了。他们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两个位及三公的大臣,只因嘴巴上没有上锁,转眼间就成了亡命之徒,心中如何不茫茫然无所适从?谁敢收留他们?哪里去找活路?
最后,还是赵绾想出个主意,先往霸陵方向走!王臧一听,倒也有理,霸陵是文帝之墓,太皇太后是文帝的老婆,往那儿走,哪怕是死了,也方便先告这瞎老太婆的状!
于是,利用身上唯一的钱两,买来二匹马儿。一夜之间,马不停蹄,可路倒走得不多。两个养尊处优的文臣,怎能忍受夜行之苦和餐风饮露!等到走近霸陵,看见一处房间,二人好像找到了归宿一样,一齐滚鞍下马。
一向文绉绉的,且面有英气的赵绾,此时面带些土色,毫无神采,他往地上一坐,口里嘀咕道:“哎!不走了,就是走到天边,又有何用?”
满脸横肉的王臧依然横肉满脸,他认为命最值钱:“不走,还不是等死?”
“死就死呗!太皇太后叫我们死,不死就是不忠。与其让人说不忠,不如死在此地,也让文帝得知我们冤情,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还是条汉子!这是大汉的天下,我们能逃到那里去啊?即使逃到了天边,只要是是大汉的地盘,还是要被朝廷之人发现的。”
王臧也是一骨碌的坐了下来,道:“什么不忠不孝的,我们只对皇上忠孝,对于那个死老太婆,我们就是要打到她,让皇上早点执政。还是孔夫子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一个女人,凭什么干政?要说该死,倒是她,早该随文帝到这儿来了!”
“哎!真是牝鸡司晨,女人干政,大汉朝廷现在可是内忧外患,大汉危矣!”
“也是,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朝廷现在可是有他们窦氏一族霸占着,当今皇上也是无能为力。这回可好,皇上一即位,就让天下举贤才,处处熙熙攘攘,违了太皇太后的无为而治的规矩,她不想把她的孙子怎么样,还不将火撒到咱们身上来!”
“可是就是害苦了东方大人啊!也不知道东方朔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说起东方朔二人的脸上更是暗淡无光,神色中流露出悲愤的气势。东方朔冒着生命的危险,使自己二人脱身,这等情怀确是这等的高洁。可是自己二人这一路只顾赶路,却没有打听到东方朔大哥的下落,心里胜似愧疚。
“老王啊,你说东方大人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抓住了!”
王臧气色黯淡,无力的点了点头:“嗯,估计东方大人早已经被窦氏一族加害了吧。”
望望前面的陵墓,赵冠二人急忙走了上去,下跪作揖,口中确道:“请先祖文帝爷拯救一下大汉吧!”二人神情落幕,凄惨戚戚站了起来。
“都怨我们自己一时心急,一不小心就让窦氏之人听到了消息,这才引来杀身之祸。只有太皇太后这个瞎老婆子死了,才有我们再出头的日子!”
“再出头?老王,你可知道东方大人估计是被加害了,我们现在是逃出来了,可是却能逃到那里去呢?再说,东方大人的最后遗愿我们也没有办法完成,真是愧对东方朔的救命之恩。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我们在文帝墓前谢罪吧!这样我们还可以见到东方大人。况且,我们还是在文帝墓前死的,一来表明我们死得冤,文帝在天之灵如果有知,肯定会怜悯我们的!还有他那活着的老婆,心里都不会舒服。窦氏一族迟早定会被抄家灭族的。”
王臧看了看赵冠一眼,心里也是冰冷,点点头。抬头看见了陵墓旁边有颗大树,则心里更是低落。难道这棵大树是专门为自己二人准备的。
二人现在是彻底的心灰气冷。
二人刚解下了腰带,把腰带想树上一扔,打了一个死结,头正准备套了上去。
赵绾则仰天大笑:“我们三十出头就是皇上的股肱之臣,今天死了,青史上也要留名的!”
王臧此时用套子住脖子上一套,想先找找感觉。试了一下,说道:“这东西勒在腰上紧紧的,可挂在脖子上挺舒服的!”
“可不是吗!”赵绾从树上跳下来,“在这儿,我们先来陪陪文帝,倒比那个老太婆抢先了一步呢!”
王臧拿着套子,手直发抖,虽然他嘴中不说害怕,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个惜命之情,永不会消失。他望了望赵冠看见他早已经套上了喉咙,急忙找个由头,再延迟一会儿生命。
“且慢!老赵,我还有话说。我们死后见到文帝,是先告他老婆呢?还是先告那丞相窦婴的一族。”
赵绾已钻进套子:“我告那妇人,你告那窦氏一族吧!”不过想了想又道,“他们都是一族的,我们就告窦氏一族残害大汉,让大汉民不聊生,请求文帝为我等作主。”
王臧无奈,他又是个怕见死尸的人,心想,晚死的不如早死。于是大叫一声:“好嘞,起!”
离开树干,荡悠在空中。
赵绾原来还担心他怕死,此时倒放心了,不由得称赞一句:“真潇洒,不愧是郎中令。看我的,飞!”钻进套子,离开树干,象荡秋千一样荡在空中。
王臧的套子系得并不紧,他本能地用手抓着绸子的上方,他并不想死。嘴里还时不时的冒着:“好难受啊!”
赵绾一声不吭,闭上了眼睛。
此时,吴刚像风一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手中的霍光剑一挥,两个东西就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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