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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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行了一个时辰,便到了府邸。轿子直接从侧门进去,过了后院,直停在屋前。

婉柔步出轿辇,见雕梁画栋,气派自然比家里不同,然而一丝喜气也无。

无一处张灯结彩,连那窗户门上也没有一个喜字。

也无人迎接无人招呼,好在这待遇在自己家里也习惯了,婉柔也不当回事。

雁珠自行打了软帘,让婉柔先进屋里坐坐。

好在屋里收拾的还算整洁,一应桌椅茶碗铺盖都不缺。

只是与雁珠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我去打些水来,姑娘先洗把脸。”雁珠说着便找脸盆等物什,又见屋内没有热水,又忙着架炉子烧水。

正在雁珠着忙处,只听得外面步进一个人,还没瞧清什么模样,他便自己打着软帘进去了。

婉柔见无人搭理,便自己揭了喜帕正在铺床上的被子,听见声响便回头望去,见一男子穿着湖蓝色纱衣家常服,喜笑盈盈站在那里,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英俊而亲切,眼睛并不大却多情,富有弹性的嘴唇像是某种诱惑。衣裳和妆容都是精心打扮过的,落日余晖的光洒在他身上,使他显得格外耀眼。

婉柔有些窘迫,不知该如何称呼。但只见他瞬间改了面色,提了声音怒道:“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听得他的怒斥,方从侧房里跑出两个小丫髻,原来并不是没有人,只是没有人接待她们而已。

“王爷息怒,我们俩正在厨房准备着八王妃的晚膳,没有听到王爷进来,王爷恕罪。”

“王妃进来多时了,你们也没听见吗?”华瑜道。

其中一个胆大些的,便回道:“先时拨我们过来,只说照看着厨房没说别的。”

原来来的正是王爷,自己将来的夫君,婉柔忙盈盈下拜道:“王爷,不打紧的,想是雁珠知会过她们了,我也不惯别人侍候。”

两人见婉柔替她们说话,心内便有些感激。她们在王府里久了,最知道华瑜的性情,虽是外表看着谦让有理,但性子最是执拗,若是动了真气,便是王妃高芷卉出面说情也是不中用的。

华瑜见状便道:“即然八王妃替你们开脱,你们便记着她些好,下次再不许待慢了,每人扣一半月银,下去吧。”

两丫髻忙忙地磕头谢罪而出。

华瑜见无人时,便又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笑道:“你刚刚才唤我什么?”

婉柔见他问得奇怪,便低声回道:“婉柔不解王爷何意?”

华瑜笑得更开了,忙一把扶起她道:“你怎么不唤我小哥哥了。”

婉柔一惊,可不是,眼前此人正是那日领路的小太监,喜眉喜眼的的,观之可亲。一时怔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你是着凉了还是怎么的,鼻子听起来有些囊。”华瑜问道。

婉柔见是他,心里就不像来时那么紧张了,但还有心存谨慎,便回道:“有些着凉,不碍事。”

华瑜见她眼睛有些红肿,便明白了七八分,也不揭穿她,只道:“好好唤个大夫来瞧瞧,吃几剂汤药发散发散就好。”

婉柔忙伏身谢过王爷关心。华瑜方笑道:“夫妇间不必如此客气。”

夫妇?其实婉柔一点也没有为人妇的感觉,没拜过堂也没拜过天地,这就是要入洞房了吗?

其实,那日太后邀宴过后,华瑜见婉柔在尉迟府里处境艰难,便再三向太后请旨侧妃。

但那皇帝病入膏肓,指不定哪日就崩了,本不适合请这种旨意,本想再拖上一段时日,但见华瑜恳求再三,而自己正欲靠向华瑜这棵大树,因此向皇帝请下这道旨意。

皇帝虽然下旨为八王侧妃,但要求两人一年内不能圆房。

皇帝华安知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他只放心不下自己尚在咕咕中的幼子。若是再能撑上几年,便能把亲生儿子推上帝位,如今却不能了。他呵呵一声,苦笑道:“如今老八也就差个儿子了,有了儿子他就名正言顺了。”

太后闻言,默不作声,此时此刻,各人心里都自有打算。

“但我眼下这个情形,他还新人在怀,于情于理不合,也只会落世人话柄。何况他已娶了七个,七个都未有生养,也不差这一个。许他娶亲,但一年内不许圆房便是了。”

太后点头道:“华瑜还是小孩子脾性,不及你城府之深,所以当年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华安摇头道:“真人不露像,露像不真人。”

华安心内另有计算,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拖不过一年的,一年内不许圆房,若自己驾崩,华瑜就还需要守三年国丧,登基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还有几位虎视眈眈的皇叔要对付。

呵呵,这皇帝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他自己虽然命不久矣,但也要尽量为自己的幼子华清拖时间,他的手上已无多少筹码可押,唯余唐菁,呵呵,这个女人,有容貌有手段,有唐家的后盾,还有与华瑜幼年的情份。

唐菁,这个少时让华瑜魂牵梦萦,几乎丢了性命的女人,如果她能与华瑜联手,那么克制几个皇叔的蠢蠢欲动就有希望了。可是,可是清儿并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但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清儿即位,她就是太妃,太妃,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哎~唐菁是不会满足的。

想到自己的儿子将来无靠,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浓痰在他的胸口发出呼呼地声音,那声音预告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太后明白这点,是要为日后作打算了。

“小哥哥,小哥哥。”呵呵,记忆深处也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唤着他,那时他以为,那个人会是他未来的妻,除了她,他的眼睛里再没有别的女人。

她的秀发乌黑,她的眉眼这么好看,她笑起来比春光还明媚,唐菁,这个名是是他一辈子的痛。

先帝驾崩时,唐家不动声色地把菁儿送进了华安的府里为侧妃,他以为她是不愿意的,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找她,请求她跟自己一起逃,他说明白她的难处。可是唐菁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呵呵,原来帝位也会让女人沉醉。

从此华瑜像是变了一个人,曾经有多少的情深几许 ,如今就有多少的放浪不羁。

他把婉柔的手渥在手心里,柔声道:“怎么这样凉。”

婉柔从未见过如此,早已把脸羞到耳脖子后,低头说道:“王爷,使不得。”

“无人处还是唤我小哥哥便好,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是我的娘子。”华瑜已习惯出言轻浮,但婉柔待字闺中久矣,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不能跟着一起轻浮,也不能拒他以千里,只觉得脸烧得越来越火热。

婉柔想着尽快摆脱这尴尬的局面,“你带我四处看看可好。”她趁势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但为了显得亲昵些,便抓着他的手腕处,生生往外拽。

“娘子,我的手要断了。”

“咦,这是什么?”先时进来,她与雁珠只管着收拾,不见墙上挂着一张玉琴。

“哦,这是我娘亲的琴。”华瑜答道。

婉柔不解道:“太后的琴为何挂在此处?”

华瑜不屑着嘴角一挑道:“我娘亲是兰妃,取惠心兰质之意,早就死了。”他说着向前往墙上取下琴道,“听闻尉迟家的小姐最通音律,可能弹奏?”

“我最喜欢跳舞,不喜欢弹奏。”婉柔老实地说道,“我娘在时也教了我一些,可是我总坐不住 ,所以学的不好。”

“原来尉迟家的小姐是浪得虚名。”华瑜一边说着,一边用纤长的手指在玉琴上拨弄,那琴立时发出悠扬的声音,他的记忆又开始飘远,那时唐菁是极擅长弹玉琴的,他们总在一处,他吹笛她弹琴。

如今知音人却无。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婉柔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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