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昙糕，东陵王城独有。”

云繁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来。

他眼神示意，让阿离提着食盒先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此处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他笑得如记忆里那般，神情十分温和：“阿澈待你好吗？”

原来，从前只是墨珏一直在她面前装，只有他一直在骗她。

为何......就是墨珏呢？

为何......就不能是云繁呢？

姬倾婉哽咽着，没有说话。

“怎么哭了？”云繁心疼地看着她。

姬倾婉抬头，视线相对，淡声道：“谢谢你。”

“小婉。”

云繁迈步靠近，抬了抬手，欲要给她擦泪。

姬倾婉却躲开了。

云繁微微一愣，遂说明了来意：

“我可以带你离开。”

“你，可愿？”

姬倾婉茫然地看着他。

他柔声道：“小婉，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姬倾婉摇了摇头。

“我别无选择。”

“你可以选择。”

云繁道：“小婉，只要你说一句愿意，我立马就带你走。”

姬倾婉苦笑几许，“你如何能与他作对，与陛下作对？”

玉繁问着：“你不信我吗？”

姬倾婉摇头：“我不信任何人。”

“今夜，我会将阿澈支开，亥时，我在这里等你。”云繁迈步朝前，靠近了她一些，压低了声音，“小婉，我想帮你，就当是报答你救我的恩情。”

恩情......

他竟记得......

姬倾婉没有应声，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云繁在原地静站半晌，侧了视线去看那紧闭的房门。

少顷，墨珏从里走了出来。

他唇际染笑，声带讥讽：“她竟忍着不与你说旁的话。”

云繁沉沉看着他：“你特意让我来送这点心，称小婉有话要与我说，是何意？”

“小婉......”

墨珏似笑非笑，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遂问他：“你还是很喜欢她么？”

云繁低眉，声音沉哑：“她如今是你的人。”

墨珏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情若手足，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与你翻脸。”

云繁没有与他含糊半句：“我说过了，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墨珏嗤的笑了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云繁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语气重了许多：“墨漓澈，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什么都给不了她。”

“对你来说，她只是一个玩物对吗？”

一句句质问下来，墨珏仍旧神色如初。

奇了怪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喜欢肖想他的女人。

只可惜这个人是云繁，他不会杀，也不能杀，少不得要费时间费精力看着。

可真是件麻烦事。

墨珏抬眼，勾动唇角，低声问他：“心疼吗？”

云繁红了眼睛，“阿澈，你知不知道她喜欢......”

“你不必刻意来提醒我。”墨珏轻轻推开他的手，“她那样会勾引人，谁知道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人？”

“墨漓澈！”

云繁揪住他的衣服，冲动下险些要将人打一顿。

“嗯？”

“为了她，你要对我动手？”

云繁渐渐缓了呼吸，松了手。

“别忘了赌约，她若愿意随我走，你便不能阻拦。”

“你答应了的。”

墨珏笑着转身，“嗯，我是答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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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墨珏回了倾蘅殿。

他抬步走进，将外面的大氅脱了下来，朝着姬倾婉看去问：“听说云繁今日来这里了。”

“他与你说了什么？”

姬倾婉视线瞄了眼那案桌，淡声：“他给我送了些吃的。”

墨珏明知故问：“哦，什么吃的？”

“是东陵王城的月昙糕。”

墨珏打开那食盒，瞧着一动未动，仍是原样。

“你不是很喜欢吃，怎么没碰？”他随意问了句，旋即尝了一口，“嗯，味道很好。”

姬倾婉坐在一侧没有动，也不说话，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

墨珏开口问她：“你们说什么了？”

姬倾婉没有隐瞒：“他说，他要带我走。”

“还有呢？”

“算是报答救命之恩。”

“嗤。”

墨珏笑出声，“他这话，显得我是个以怨报德的小人。”

“你看，他总是这样。”

“所以是个人都只会喜欢他，厌恶我。”

“......”

姬倾婉心中暗道：倒还有自知之明。

墨珏敛散笑意，“皇叔约了我下棋，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先睡，不必等我。”

“是。”

她乖巧应声，没有多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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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亥时，姬倾婉独自去了南阁楼。

她对宫娥说去拿样东西，让人都别跟着。

她确实拿了个东西，随后，去了那间小院。

玉繁早早在此等待，见她来，不由欣喜，笑着：“没有人在，也没有人看见，你放心。”

姬倾婉缓声问：“你说能带我走.....怎么走？”

“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走。我会派人将你妹妹从东陵王宫接出来，给你们安置一处无人知晓的宅子。”

“你放心，阿澈找不到你们。”

姬倾婉听他此言，无疑是心动的。

但，她也是理智的。

“你办不到的。”

“而且......”

离了这里，又依附另一个人，墨珏会变，难道云繁就不会么？

届时同样是牢笼，又有什么分别。

云繁神情有了慌意和急切：“你不愿意吗？还是真的不信我？”

“小婉，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要报答。你放心，我不会像他一样的，你若不愿与我......”他顿了顿，“我绝不会强求。”

“可......”姬倾婉抬眼看着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云繁摇头：“我与他之间的情分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且有我祖父在，我不会有事。”

“让我帮你，好吗？”

他句句真诚，姬倾婉大约是信的。

可她也不会答应。

“你若能替我护住妹妹，我感激不尽，也算是还了那恩。”

“至于我......“就这样吧。”

她将话说得清楚了些。

“小婉。”云繁攥住她的手，眼里布满心疼，“你何苦逞强呢？”

姬倾婉稍有不适，挣开了手，“若是能选择，哪怕挨着千刀万剐我也会离开，可我没有选择。”

云繁十分不舍。

半晌，他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玉简，“你若想明白了，让阿离拿着这个去长乐宫，呈给皇后。”

姬倾婉最后还是收下了。

云繁小声叮嘱：“过去的时候小心些。”

姬倾婉轻应了声，拢紧衣服，离开了小院。

她前脚刚回倾蘅殿，后脚就听外面有宫娥行礼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行行脚步声，似乎是宫娥退了出去。

墨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摘了斗篷，转身便见墨珏掀帘走了进来。

他很是温和地看向姬倾婉，上下打量了一番。

今夜下了点雨，她鞋染了泥，很明显。

“殿下......”

姬倾婉慌着行礼，声音带了几分颤抖。

“去哪儿了？”

姬倾婉从身上拿出取来的一枚玉坠，双手呈在他眼前，“去了趟南阁楼，拿东西。”

“是什么？”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墨珏眯了眯眼，觉着这坠子有些许眼熟，应该是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他饮了口茶，遂又看向姬倾婉。

“殿下是要歇息了吗？”她声音依旧是有些发颤。

墨珏朝她走过来，略微笑了声，声音也变了几许：“你只是去拿东西？”

“是。”

墨珏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笑着：“不曾见过.....什么人？”

“没有。”

“当真没有？”

姬倾婉摇头。

墨珏脸色蓦地一变，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姬倾婉，你找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