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倾婉抿唇不语。

“我问你，你回答便是了。”

许久许久后，她才用着极轻极轻的声音说了个“疼”字。

“看来你不懂得说谎。”墨珏低低笑着，抱她上了床榻，“那我今夜缓着来。”

其实他在情事上虽然狠，但也......很会顾忌她的感觉，懂得如何安抚她，如何让彼此都更舒心。

可时间太久了。

还有——昨夜他发狠地咬她，她险些没了呼吸，实在是太害怕了。

似乎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墨珏这夜温了很多。

翌日他仍是先离开的，也没有吵醒她，只吩咐了宫娥几句别让她离开倾蘅殿之类的话。

这几日来，姬倾婉胃口不佳，身子都瘦了一圈。

膳房备了许多菜，都是她爱吃的。

而她仍是进不下。

白日墨珏并未回来，听宫娥说，近来公务繁多，他总在昭宁宫同狼皇议事。

事情多也好，免教他有多余的时间折腾。

姬倾婉在偏殿看了会儿书，临近薄暮，阿离呈来了一些点心。

灯盏糕、茯苓云糕、荷粉酥、落蝶饼，都是她爱吃的，且做法与东陵国相近。

她好奇地看向阿离。

“是殿下吩咐了人做的。”阿离说，“还是借了长乐宫的厨子，姑娘可要尝一尝？”

姬倾婉搁下书本，尝了块荷粉酥。

她明显感觉得到，墨珏的态度改变。

他对她......还是有情分在的吧？否则他不会真的顾虑她，也不会记得她的喜好。

只是这情分里几分真心几分新鲜便不得而知。

一小盘荷粉酥都吃了干净，阿离忽然询问她想不想出去走走。

墨珏曾命人在后方种植了一大片梅花，眼下使节，花开得盛，可去一观。

总归是闲来无趣，姬倾婉披了斗篷，行出偏殿，跟随阿离去了梅园。

夹杂着清冽寒风，梅花香气扑面而来。

阿离说，因墨珏生母喜爱梅花，他也对此有所衷爱。

园内花种各异，遍地种植，争相吐蕊，裹挟着不同的浓郁清淡，煞是好看。

“姑娘可觉得好？”阿离在身侧问。

姬倾婉缓步而行，看着眼前白雪红梅，光景别样。

对比倾蘅殿内的种种暗沉布局陈设，这里的花给这座冷清的宫殿添了几许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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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珏方从长乐宫出来。

燕城公主回来，皇后办了个简单的家宴。

他被灌了些酒，隐隐有了醉意，先行离席，沐浴更衣过后准备歇寝，却听宫娥说，姬倾婉去了梅园。

过去时，他便一眼就看见了人。

她披着蓝色斗篷，站在那一株玉蝶梅下，略仰着头，抬起修长素白的手指折下了一朵寒梅。

她微弯了弯唇角，光线淡薄，映在那清冷眉眼处，在雪景梅花下形成了一副极美的画卷，直直令他挪不开眼。

他从前觉得，这相貌应是最肤浅的东西。

如今才知，对此存了肤浅看法的是他自己。

好看的，谁能不喜欢呢。

墨珏唇际浮起笑意，抬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好看吗？”

乍然出现了人，姬倾婉惊了下，连忙低首弯身：“见过殿下。”

墨珏下意识地扶她的手。

那手指攥在掌心，冰凉感透进了他心底。

“手怎么这么凉？”墨珏心里隐隐一抽，从她手里拿了那朵梅花递给阿离，示意人离开。

阿离回忆，躬身退下。

墨珏将人往怀里一带，低声问：“很喜欢梅花吗？”

姬倾婉始终都没言声。

沉默之际，下巴被迫抬起，对上了他灼热的目光。

“姬倾婉，我在跟你说话呢。”

半晌，她才呐着声道：“......喜欢。”

她手在抖，是控制不住出于下意识地颤抖。

墨珏问道：“你真这样怕我吗？”

姬倾婉颤声：“殿下恕罪。”

这几日他尽力哄她了，怎么还会怕他？

哪里出了错？

墨珏思忖着，话题辄至先前：“那天你碰见墨箫，他是不是说了些难堪的话，所以后来，你才会对我那样的态度？”

她没有否认。

他是让夜瀛打听了下，也废了墨箫一只手，还以为她没有放在心上。

墨珏将人搂紧一些，亲着她的侧颊，温声问：“我拔了他的舌头，可好？”

姬倾婉抿了抿唇，蓦地躲开了他的亲近。

她看着墨珏，一字一句问：“是因为他说了那些话，令你面子挂不住吗？”

“是。”

“那殿下要如何对他，不必特意同我说。”

许是听他提到那日的事，她想起了墨箫说过的话，心中愠怒，不自觉就重了语气，忘记了要讨好他。

“姬倾婉，你到底想要什么？”

墨珏同样重了语气，温和的神情也霎时全无。

“我说句什么话你都要跟我反着来，明知我不喜欢，就是要说。”

姬倾婉咬着牙：“殿下喜欢听什么，不妨都告诉我，以后我天天说给殿下听。”

墨珏攥住她的手腕，“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姬倾婉闭了闭眼，垂首不再去看他，也没出声。

“我在同你说话，哑巴了吗？”墨珏再又掐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姬倾婉，你想要什么？”

“我说了又如何，难道我说了你就会给吗？”

她表情怒恨，嗓音发哑。

墨珏第一次被她问住了。

他只是好奇她的心思，想听她说罢了。可若说都顺从她的意，倒没想过。

她竟想着的是，她说了他就给她？

有趣。

墨珏不禁笑了起来：“那你倒是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给。”

“嗯？”

姬倾婉讷讷道：“我不想待在宫中。”

“嗯，还有呢？”

她嘴唇有些轻颤，眼里也湿润了。

这番模样，只叫人想欺负。

墨珏掌心下移，落至那脖颈处，扯开了衣襟上的盘扣。

“嗯？”

“还有什么？”

姬倾婉仰着头，带着哽咽出声：“还有......我很想妹妹。”

墨珏神情喜怒不辨，按着她亲了好一会儿，随即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回了寝殿。

姬倾婉被亲得头晕眼热。

墨珏空出手解了自己的衣服，眯眼看她：“你想回东陵？”

姬倾婉没有言声。

他欺身压下，轻道：“那我让人将她接来。”

“不！”她身子有些发抖，语气软先来，“是我多言了。”

她想的是......回东陵看妹妹，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一眼。

可绝不能是妹妹来此处。

墨珏垂眼低笑了声，将那作势要推他的双手捉住摁在头顶。

“殿下......”

姬倾婉生怕他恼，会殃及妹妹。

墨珏却没出声，埋在颈间吻着。

她闭了闭眼，微微抬身，在他耳下亲了一口，带着几分求饶的声调唤道：“阿澈。”

她确能拿捏他。

墨珏捉住脚腕，想要的心已至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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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昭宁宫来了人传唤。

墨珏刚沐浴完，抱着姬倾婉躺好后，才离开倾蘅殿。

姬倾婉困倦至极，他在耳畔说了几句什么话，但模模糊糊的，一个字都没听清。

次日醒来见他不在，似乎也没有回来过的痕迹，想着，大概是狼皇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

宫娥拿来了新的衣裳，替她拢发簪髻，用过早膳，阿离突然来说，有人要见她，此刻人到了南阁楼。

她当即瞄了眼身旁的宫娥，对方说：“殿下说过，姑娘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的。”

她便随阿离去了南阁楼。

其实她并不好奇是何人要见她，这宫中贵人众多，许是听说了她和墨珏的事，一时好奇想见也不足为奇。

阿离顿步，推开了眼前小院落的门。

此处有些偏，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姬倾婉心里本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但门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一袭白衣，玉冠束发， 年约弱冠，自有一副端庄温润之态。

听得动静，他慢慢走近，唇际浮着浅淡又温和的笑意。

姬倾婉微微瞠目，迟缓出声：“......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