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阳春三月,实际上南城已经连续下了两个星期的雨,整个城市像是被加了一层灰暗蒙版,低沉潮湿的天气让人透不过气来。
张嘉月张望了一下机场标识,就往AF公司工作人员发的位置方向走去,他们安排了接机。
这时,她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三月姐,我是卢和鸣。”
“和鸣。”张嘉月接起电话后顿了顿,才吐出这个名字,她有些恍恍然,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叫过她三月这个小名了。
张嘉月心里涌出一股怅然。
“我把资料整理好了,发到了你的邮箱。”昔日阳光清脆地嗓音已经沙哑低沉了很多。
“好,我等下就看。”
“你刚经历长途飞行,先休息一下再看不迟,五年都过去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好,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会回来秦市。”
接下来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无言,这是四年来,两人第一次通话,这几年他们都是通过邮件联系,以前跟在身后的话痨小鼻涕虫长大了。
在张嘉月以为电话要挂断的时候——
“三月姐,生日快乐!”
再说这句话之前,耳机里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他似乎在外面,风刮着传声筒地刺耳声,将这句话打的断断续续,但张嘉月知道,他就是在祝福她,祝福这个她自己都要忘记的生辰。
“谢谢。”张嘉月闷闷地回道。
“三月姐,要好好保重,我们周末见。”
“你也是,回见。”
挂断电话后,张嘉月有点失神,她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
以前一直都是由奶奶和小姑姑给她过生日,后来还有他,牵着的小卢和鸣总是抢她的蛋糕吃。
说来她的名字就是由奶奶取的,虽说和哥哥张嘉文和张嘉亭很像。
奶奶一边给她梳辫子,一边给她说着她名字的由来:“暮春嘉月,上巳芳辰。(出自《九怀•危俊》)”
“也是三月的别称。”
“我们小三月出生那年啊,无论农历还是公历都是三月呢!”
“小三月是奶奶最珍贵的珍宝。”说完亲了亲小张嘉月的额头。
于是张嘉月又开始想奶奶和小姑姑了,还有那个记忆里清风朗月的人。
奶奶是在张嘉月上高三临高考的时候去世的,她父母怕影响她高考,想瞒着她的,没想到没防住张嘉亭这个漏话王,被张嘉月抓到了话隙,于是在距离高考只有半个月的张嘉月请了三天假回来秦市奔丧。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奶奶一直把她赶到南城了,恐怕在她中考后,奶奶的身体就已经不算乐观了。
张嘉月这辈子父母缘浅,奶奶轻轻捧起了她,如她口中所言视她如珍宝。
还记得当初课堂上语文老师抽查背诵情况,到她时刚好是《出师表》,背的涕泗横流也是没谁了,至今仍是秦市一中流传的经典——
堂堂学神竟然因为被叫起来背书哭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南城中心商业区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张嘉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在下来的时候,她扫过旁边停着的一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而车后座的男人也抬眼和她对上。
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男人生得十分英俊,面部轮廓十分立体,气质清冷疏离,静坐在后面像是优雅的贵公子。张嘉月想了很久都没想起对方是谁,大概是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吧。
反正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张嘉月淡淡地收回视线后,就转身朝电梯走去。
劳斯莱斯里,助理何以槐提醒道,“刚刚过去的好像是张家的嘉亭小姐。”
陆祈年右手摸了摸放在旁边的礼盒,抬眸瞥了一眼,只剩下一道远去的窈窕身影,他知道那不是张嘉亭。
他解锁手机,屏幕显示着聊天界面:
【Christine:Eric,我打算回国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地否认,“不是,是另外一个。”
何以槐有点惊讶,“张家大小姐?那她们两姐妹长得还蛮像的。”
何以槐看陆祈年很安静,不回应,还很安静地假寐着。
那颗想要八卦的心瞬间哇凉,只得放下心思启动车走了。
说起来张家大小姐在南城一直以来都比较神秘,成年后的她没出席过南城的宴会,也不在张家的嘉明集团任事。
听说是高中毕业后,张家董事长张亨铭想安排她就读商科被拒,但大小姐一心只想致力于学术研究,拒绝了张董的安排,把他气得够呛,就直接不把她往名利场带。
但就算不出席商业性质的,连私人性质的聚会都不见她参加。
所以张家大小姐在南城算是个隐形人。
何以槐作为陆祈年的得力助手,得利于跟在陆祈年的身边有六年了,对南城的商圈豪门圈的事情有所耳闻,籍籍无名的张家大小姐,鼎鼎有名的名媛二小姐,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最近AF集团新调任的执行总裁Christine就姓张,这里就是AF公司的商业大厦,张家大小姐出现在这里,无不表示就是那个可能,看来大小姐也不是传闻中的一心学术嘛。
豪门圈里错综复杂,可能是张家大小姐是被家里打压了呢。AF新官上任的是张家大小姐,圈里嗅觉灵敏的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了,这件事也马上就会被公布出来,就不知道张家那边是什么想法了。
说起来他们这一次来也是因为和AF这边的合作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欧洲那边一直卡住相关项目的关键位置,很多项目很难推行进度,不知道,张家大小姐这边会不会是一个好的突破口,好歹也和陆总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不是。
看来南城又要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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