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裴音走进去后直接朝着里间而去,所见到的场景便是江止立在床前,而那位被宫里大娘娘安排而来的大夫刚好把药箱给合上。
让佘裴音意外的是,大夫居然如此年轻,他本以为是德高望重且得大娘娘重用的御医。
“父亲。”江止福身行礼。
佘裴音颔首回应,江止脸上浮现失落的情绪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这位大夫,如何称呼?”佘裴音上前询问。
贺无言俯首一礼,说:“在下姓贺,名无言,佘大人安。”
佘裴音看着眼前这位闻所未闻之人,心里有着放松又透着警惕。
他所做之事虽有痕迹可寻,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窥见。
只是眼前这位年轻人是怎么入大娘娘眼的?
看来改日还得细细询问翼王一番才行。
“家父之病,可否有所转机?”佘裴音问。
贺无言直起身子,朝着床榻上的老郡王看了一眼,说:“想来佘大人比谁都了解老郡王的病情,虽说在下是大娘娘安排的,但到油尽灯枯时,也只能尽力而为。”
闻言,佘裴音彻底放下心来,他能从江止的情绪中看出江止问过老郡王的病情,脸上出现失落之意:“那就麻烦贺大夫了。”
贺无言扯笑:“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佘大人不必这般客气。”
佘裴音颔首一笑,又看向江止:“阿止,你祖父院落中之事历来都是你在安排,贺大夫既是大娘娘所安排,那就安排在这景堂院中落脚,如何?”
“甚好。”江止欠身行礼:“女儿这就去安排。”
佘裴音嗯声后,江止走出房中。
出了房门,卿芸紧跟身侧,轻声询问:“姑娘,贺大夫可会泄露此事?”
“不会,你且安心。”江止眉眼间有着几分愁容,如今那母子三人正大光明的鸠占鹊巢,她的前路还真是坎坷无比。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祖父有救。
这还全靠前世那个男人喜欢在她面前说起他所笼络之人的事迹,不然她怎会知晓这京州还有贺无言这个人物。
只是这一次她先找到了贺无言。
想到那个男人,江止眉眼间的愁容逐渐变成恨意……警惕。
那个男人今日怎会出现?
还是他带着贺无言前来的江家,这……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
夜深人静,褪去白日的热闹,江府沉寂了许多。
佘老夫人眉宇间的喜色毫不遮掩,她满意的看向与她并坐首位的佘裴音:“如今算是团圆了,江家就差那爵位没有到你手中,不过也快了,我们只需再等等。”
佘裴音放下手中的茶碗,说:“母亲这段时日可觉得止儿有所异常?”
佘老夫人眸色微凝:“你哪里觉得止儿有所异常?”
“接受萧氏母子三人就是异常。”佘裴音看向自己的母亲:“这孩子心思历来深沉,与她母亲完全不同,又自小跟在她祖母身边长大,虽没有经历过后宅腌臜之事,但也从她祖母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儿子是怕这孩子会是我大局中的异数。”
“看来你也发现了端倪。”佘老夫人的声音沉了沉:“前段时日与你提起止儿的婚事,就是觉得止儿态度太过平淡,总觉得不对,就想着及笄之后便把她给嫁出去,就算门庭低些也行,只要夫家后宅一堆破事,止儿就管不了她祖父。”
佘裴音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止儿的婚事,儿子自有安排,及笄后便会定下来。”
佘老夫人心里觉得不妥,在发现不对劲之时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这个麻烦,只是也清楚自己儿子的秉性。
许是江止还有别的用处,她也就不多言。
“那个大夫可调查了?”佘老夫人问。
佘裴音轻笑:“调查了,一个民间大夫,不知如何入了大娘娘的眼,儿子觉得很奇怪,但掺和了翼王又觉得只是大娘娘与江老夫人的关系才派的这位大夫。”
“那你找时机问问翼王,到底怎么回事,医不好直接让翼王把这大夫给带出江府,免得出了不必要的岔子。”佘老夫人不耐烦的说道。
佘裴音颔首:“儿子知晓。”似想到什么,又道:“母亲还需在萧氏母女面前多多敲打,不要去止儿面前晃悠。”
“这是自然,我会盯着她们,你安心处理你的正事。”佘老夫人说道。
……
自江家冲喜之后,府上也是一片喜庆。
萧氏虽是以‘冲喜’身份进入的江府,但待人亲和,许多事亲力亲为,对下人甚好,很快就俘获人心。
江府上下对萧氏很是称赞。
除了晖月轩的下人。
“萧氏以及絮儿姑娘短短几日功夫就笼络了全府上下的心,奴婢怎么想都觉得膈应人。”卿芸语气不佳的说道。
书桌旁的少女面色如常,轻笑:“毕竟是父亲的妻子,虽说父亲是江家的赘婿,但如今也是朝中新贵,不是无用之人,加上萧氏惯会做人,做下人的,谁不喜欢善解人意的主母?”
卿芸叹息一声:“这江家可是姑娘的,那群算个什么东西。”
江止把手中的狼毫笔放下,把宣纸折好放入信封中,递到卿芸手边:“等下送给贺大夫,还有,让院中的人守紧些,外祖母的人也不许进入。”
“是,姑娘。”卿芸接过信封后就收在衣袖中,转身离去。
江止视线落在桌面上,纤纤素手轻轻敲击着桌面,眸色微暗,如今这个局,唯有祖父痊愈才能破。
但在祖父痊愈之前,她得一点一点撕破佘裴音那孝心下的真面目。
而在佘裴音几番周旋后,终于找到时机与翼王单独相谈。
这日佘裴音前往翼王府商谈要事。
“近来太子一党太过消沉,臣觉得与圣上上月敲打有关。”佘裴音说道。
案几后的沈玄岐倒是无所谓的说道:“太子那边还需佘大人盯紧些。”
“是。”佘裴音知晓沈玄岐有意赶人,只是想到心中的疑问,斗着胆子问道:“王爷,臣有一事不解,还望王爷解答一二。”
沈玄岐抬眸看向佘裴音,轻笑:“真是稀奇,也有佘大人不解的事情?”
“大娘娘怎会突然想到给老郡王找大夫?”佘裴音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沈玄岐轻啧一声:“佘大人不知道?”
佘裴音怔住,他应该知道什么?
“那日本王正好在皇祖母那里,皇祖母收到了你女儿的信件,上面的内容本王不知,随即皇祖母就派人去寻到了那位大夫。”
沈玄岐每说一句,佘裴音脸色就暗沉一分。
“后来皇祖母说,是江姑娘太过担心老郡王,就让皇祖母寻个大夫给老郡王,恰好本王要来与佘大人道贺,这件事就落在本王身上。”沈玄岐略显深意的盯着佘裴音:“佘大人,你那位女儿看来不怎么相信你啊。”
佘裴音勉强扯出笑意:“应该是觉得大娘娘所认识的大夫比臣所找的大夫医术高明些,所以才找上了大娘娘,还望王爷替臣去向大娘娘赔个不是,小女任性了些。”
沈玄岐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说:“佘大人,你女儿真有意思,有机会引荐引荐?”
佘裴音抬头盯着沈玄岐,似乎明白了那弦外之音。
他恭敬道:“一定有机会给王爷引荐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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