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正庭他爹,洛薇的祖父,武安侯老侯爷曾经是征战沙场的镇国大将军。
二十年前武安侯率兵击退金砾国后,激流勇退,交出兵权,换到了现在武安侯的爵位。
两年前,武安侯的嫡长孙女洛芷选秀入宫后颇得新帝宠爱,一路高升成为贵妃。新帝登基后,皇后之位一直空悬。洛贵妃如此宠冠后宫,众人都猜测武安侯怕是要当上国丈爷了。
今日是老侯爷发妻赵氏六十大寿,侯府自然要大操大办。
流水般的宴席从前厅摆到中院,宾客的恭维声络绎不绝。
前厅安排的是下官幕僚远亲等上赶着巴结的宾客及其家眷,足足摆了四十桌,男女分席面,排场极大。
中院宴请的是与侯府相熟的世家大人以及德高望重的族亲,依旧男女分席,坐了二十桌。此间菜色比外间精致,美酒芬芳,更有丫鬟捧了水果点心在一旁时刻服侍。
最后是中院尽头的花厅,摆了两桌侯府自家的席面,儿孙齐坐,不分男女,方便老夫人享天伦之乐。
侯府极大,雕梁画栋,景致宜人。
寿宴安排在晚上,酉时天色未暗,侯府四处就点亮石灯,挂起灯笼。灯油蜡烛不便宜,侯府上千盏灯这样亮一晚上又是一大笔花销。
洛薇穿过层层影壁才来到中院。
她半只脚刚踏上花厅的台阶,便听一道尖锐的女声从花厅内传来。
“现在才来,我还以为是哪位贵客呢?平日在母亲膝下尽孝时不见踪影,现在连母亲寿宴都能来迟,二哥还有没有把侯府放在眼里?”
洛薇被尖锐的音量刺了耳朵,眉头蹙了蹙。
说话的人是她二姑母洛嫣娇,她爹的妹妹。
武安侯有二子二女,皆记在嫡母名下,但只有二小姐洛嫣娇是嫡母所出。
武安侯夫人赵氏嫁给武安侯,多年无所出。侯爷征战凯旋,带回一个怀孕的乡野女子,生下长子洛正行。赵氏为了争宠,主动接自家表妹进府,生下大小姐洛嫣红和二少爷洛正庭。
后来赵氏终于怀孕,两个妾室在她怀孕期间全部意外身故。武安侯怒急,怀疑赵氏却碍于赵家未曾深究。
最后,赵氏生下一个女儿洛嫣娇。
洛嫣娇到底是嫡女,被武安侯夫妇千娇万宠着长大。另外三个没娘的孩子也记在武安侯夫人名下,得了个嫡出的名号。
洛嫣娇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洛正庭虽然已经分府单住,但还是府上的二爷,断没有被亲妹妹责问的道理。
老侯爷虽然也不满洛正庭寿宴迟到,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想念这个久未见面的儿子。看到洛嫣娇一见面就给洛正庭难堪,老侯爷当即就沉下脸色。
洛嫣娇紧挨着老夫人坐着,老夫人看到老侯爷的脸色,立刻在桌下踢了洛嫣娇一脚。
洛嫣娇知道娘的意思,只得悻悻地低下头。
洛薇他们仨穿越人士对眼前这一大家子毫无感情,洛嫣娇的话自然也无法左右他们的情绪。这顿饭吃完,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被御林军丢进天牢。
侯府算个啥?
洛正庭顶着侯府众人的目光,率先走到二老面前,高大的身形将妻女挡在身后。
他仿若没听到洛嫣娇的讥讽,双手抱拳朝高位上的二老行礼,声音是端的洪亮。
“拜见父亲母亲!儿子带芳氏和薇儿来给母亲贺寿了!”
芳兰秋和洛薇藏在洛正庭身后,同时行礼贺寿。不过,洛正庭声音太大,把她二人的声音完全盖过去了,也把侯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自己身上。
母女二人被忽视,乐得自在。自古婆媳不睦姑嫂不和,很大原因是夹在中间的男人不作为。她家老爹主动冲在前面为她们母女挡住炮火,实乃真男人!
洛正庭这么正气凛然的一声贺寿让花厅众人都精神一振。
老侯爷见二儿子虽然只混了个七品闲官,体格子和精神头倒是好,有点他年轻时候的意思。
他胡子一吹,“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老夫人对洛正庭为了芳氏分府之事一直有怨,此刻只扯了扯嘴角:“难为老二有心,还记得老婆子我的寿辰。”
洛正庭又咧嘴一笑,仿佛没听出老夫人话中的怨怼,挥手招来后边的丫鬟。
他接过夏荷手上的楠木雕花盒,道:“母亲寿辰,儿子一刻也不敢忘。为了贺您六十大寿,儿子特意托了扬州岳丈家留意宝贝。这不,还真寻得了一只玉盘,儿子花费重金才抢回来。”
洛正庭作为躺平啃老的富二代,同样是家里的小儿子,这种场面每年都要参加几次。所以他此刻丝毫不慌,甚至游刃有余。
“一只玉盘而已,有什么稀奇的?我家夫君送来的那对翡翠镶金玉如意出自御用匠人之手,也没见我家夫君如此吹嘘,”洛嫣娇一双吊梢眼,讥讽地看着洛正庭一家,“小门小户寻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
老夫人听到二儿子的贺礼只有一只玉盘,脸色更冷了几分。娇娇说得没错,老二和扬州来的厮混到一起后,越发上不得台面了。
她从前还想过让老二去夺老大的世子之位,结果老二直接分家立户,把世子之位拱手送人。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谁料被如此嘲讽,洛正庭还是不恼。
他无视了虚空索敌的洛嫣娇,只笑吟吟地看着老侯爷和老夫人:“御用之物有御用之物的好,我寻的宝贝也自有独到之处。爹,母亲,请看。”
只见洛正庭一把揭开雕花木盖,屋内众人霎时被托盘内的碧绿吸引了视线。
“好绿!好润!好纯!好雕工!”
赞叹的是侯府孙辈唯一的男丁,洛正行的儿子洛安宇。洛安宇已有十六,见惯了好东西。能让他连用四个好字,足见玉盘的品质。
洛正庭将手中的托盘向前举起。一只通身碧绿的雕花玉盘静静躺在托盘内,肉眼瞧不见一丝杂质,不仅光彩照人,盘身甚至能隐隐透出人影!
“舅舅这只玉盘实在剔透,连邻国敬献的翡玉都不及舅舅手中这块。”
一向沉稳的张宥文也忍不住出声。他是大姑母洛嫣红家的独子,今年十九,父亲是清正文官。
洛嫣娇还想继续嘲讽的话哑在嗓子里,脸蛋憋出一抹红。
都不需要近看验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只玉盘实乃玉中极品,甚至其上的牡丹也雕得栩栩如生!她的玉如意在如此透玉面前简直像一块未开化的顽石!
如此宝贝芳氏竟也舍得拿出来孝敬娘?
洛嫣娇失了面子,狠狠瞪了一眼藏在洛正庭背后的芳兰秋。她把自己丢脸的原因全部怪到芳兰秋身上。小门小户没点自觉,还故意要和她攀比,且看以她那点家底能和她比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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