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盖棺定论，老太太的处理方法，二老爷不可再翻案！

二老爷本来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给三房一个交代，但老太太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借口，让他心安理得起来。

他率先去了四房的屋子，金氏红肿的眼睛，披散的头发，像个丧尸一般。他知道她没有小产，但依旧弄成这幅模样等自己回来，不自觉有些败了兴致。

她扑过去要他抱，他连退几步，“你这模样可看出身子不大好，好生歇着，我去看看英姐儿。”

说完便转身离开，金氏不敢置信，嗷嗷直哭，骂他没有良心，自己可是小产啊！

二老爷揉着头去佛堂，见叶晋宁跪在佛堂门口，她背脊挺直，顶着大太阳。

他走过去，拉她，“宁姐儿，快起来了。”

叶晋宁看到二老爷，故作惊讶，“父亲为何在此？”

“为父不在这里在哪里？”二老爷反问。

“四太太小产，父亲还是去陪着她吧。”叶晋宁说的很有分寸，语气里没有带着醋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无大碍。”二老爷有些愧疚，“你怎么跪在这里？”

“给四太太祈福。”叶晋宁平静地回答。

二老爷更加愧疚，换了换题，“你母亲还在里面？”

叶晋宁点头，“还有一炷香的时辰，三天三夜便到了。”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三日不吃东西，怎么熬得住？”二老爷叹气，这金氏是越发的折腾了，但她好命，背后有一个好娘家。

“可是时辰没到。”叶晋宁不敢违背老太太的命令。

“我说到了就到了！”二老爷威严地说道。

父女二人一同进去，才打开了佛堂的门，叶含英便飞奔而来，扑在二老爷怀里，泣不成声，“父亲！他们欺负我，我好饿，好饿！”

二老爷一听此话，心有怜惜，但仔细观察了这梨花带雨的脸蛋，并未见消瘦迹象而顺着她的衣服望去，竟然还有油渍。

这不是吃过什么？

二老爷皱眉，将她拉开，“你为何被罚跪佛堂？”

叶含英哭声更高了，指着叶晋宁大嚷，“是她！都怪她！父亲，您可要给女儿做主啊！”

叶晋宁一脸倦容，语气清冷，“英姐儿，我可曾害你？”

“你害我罚跪三日还不叫害？莫不是要了我的命才算是好的？”叶含英说着话，手也上来了，狠狠一推，直把叶晋宁推到在地。

“放肆！”二老爷怒斥，瞪了一眼叶含英，便忙去拉叶晋宁。

叶晋宁不语，叶含英却嘤嘤的哭了，“父亲，您都不管英儿了吗？”

二老爷头疼的厉害，真恨不得不要回到这个家。母亲说的对，自己真该好好管一管了！

就在此时，柳氏弱不禁风地出来了。她走的极慢，每一步都摇摇欲坠。虽然疲倦面无血色，但却呈现一种娇弱之美。

而她的这身衣裳，好熟悉……

啊！是初见那日！

二老爷瞬间将记忆带回了十几年前，那时候的柳氏多么的美，蕙质兰心，让他移不开眼睛。

叶晋宁瞥了一眼父亲，他的神态让她知道，父亲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她疾走而去，扶住母亲。

二老爷也反应过来，忙也扶住她。他关切地问：“没事吧？”

这是二老爷这么多年最关心的一句话，柳氏瞬间不争气的鼻子一酸，热泪滚来。但她依旧有礼有节，朝着他福一福身子，“老爷万安。”

二老爷应了一声，身子没有看一眼叶含英，便与叶晋宁扶着柳氏离开了。

叶含英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父亲！父亲！”

叶晋宁有些担忧，迟疑道：“父亲，您送英姐儿回去吧！我和满儿送母亲去柳园便行。”

二老爷拒绝，“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吃点苦头便就乖了。”

叶晋宁回头，看着跑着来追二老爷的叶含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气的叶含英嗷嗷直叫。

这是二老爷五年来第一次踏进柳园，这院子的一花一木都还和以前一样，足以证明柳氏是个恋旧的人。

院子的下人不多，倒也显得清净。将柳氏扶着在躺椅上躺下，叶晋宁便故意走开要去熬粥。

她一走，二老爷与柳氏便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是最亲密的夫妻，不知怎么走的，便走到今日陌生的境地。

叶晋宁在屏风转角处看了一眼他二人，此刻的确尴尬，但过了今日便好了。

柳氏虚弱无比，她的唇瓣干涸，她伸手去拿茶盏，二老爷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她的心跳的厉害，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老爷，妾身自己来！”

“你快躺着，你哪里有力气起来？”二老爷将茶水递给她，可她却颤颤巍巍的不敢端茶。

二老爷便连忙催促道：“快喝！”

柳氏感激一笑，接过来道：“多谢老爷。”

二人再后便没了话，二老爷说不出抱歉的话，柳氏也说不出责难的话，因此只剩下沉默。

当叶晋宁端着粥上来后，她明显感觉这空气中的气氛缓和多了。

二老爷看着这粥稀拉，像是米汤水，便皱眉，“怎么不煮粘稠一些？”

“已经很粘稠了，比往日的好些呢！”叶晋宁很自然的回答。

二老爷露出诧异的神情，“比往日还要粘稠？”

柳氏忙呵斥，“宁姐儿，别胡说。”

叶晋宁不解道：“女儿没有胡说，这是事实啊！”

她这是在无声地表达，我们的日子本来便如此清贫。父亲您看不出来吗？

柳氏恨不得去捂住女儿的嘴巴，赔笑着道：“老爷，别听宁姐儿的，她胡说八道。”

“本来米就不多，每月都不够吃，母亲您也是知道的呀！”

一个极力地掩饰，一个自然地流露，二老爷此刻再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怕是白活了这几十年。

柳氏瞪着女儿，故作叶晋宁也恍然大悟，转移话题道：“母亲，是女儿记错了，快喝粥吧！”

二老爷站在屋子正中，来回踱步，仔细打量这屋子的陈设，的确简朴的紧。

叶晋宁一口一口的喂柳氏喝粥，她似想到了什么，道：“父亲快快过去看四太太吧，现在母亲没事了，您放心。”

二老爷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问：“你不希望我留下来陪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