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热闹的五房小姐云姐儿道：“如此看来，四太太并未怀孕。可为何有这么多血？”

女大夫弯腰摸了摸血，在手中碾了下，凑近一闻，回：“这血，只怕是鸡血。”

“鸡血？”叶含英只觉得她说的越加的荒谬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夫，难道医术会比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大夫厉害？

那男大夫已经流了一身的汗，恨不得此刻隐身。他悄悄后退，让自己隐匿在人群里。

可才退了下去，却被不嫌事大的五小姐拎出来，她故作为难地问：“这两个大夫看的不一样，谁的话才可信呢？”

这男大夫一听这话，只有打肿脸充胖子，“张奶娘，你们叶家是钟鸣鼎食之家，怎么让一个小女子在此作祟？”

奶娘张氏一听忙冲他使眼色，这人可是老太太叫来的，不能随便得罪了啊！

可这男大夫压根不管这一套，扬手道：“来人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女人给我赶出去！老夫医生行医，看过的病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女大夫嗤笑了一声，冲叶晋宁道：“事实真相已查明，我回禀老太太去了。”

她话音才落，看出端倪的叶含英一把将她捉住，“你给我看仔细了，污蔑我母亲可是没这么走出我牡丹园！”

这个女大夫本就是说出真相，本就是在帮助自己。若自己此时不站出来，只怕会寒了她的心。于是叶晋宁声音微微扬起，“英姐儿！这可是祖母请来的大夫。你这样威胁她，是质疑祖母吗？”

金氏与奶娘张氏对视一眼，这丫头，果然不是好惹的！昔日的隐忍姿态，做的倒是掩人耳目！

叶含英本就因为中院沐浴之事对叶晋宁憎恨至极，如今听她这话，便扑着便上来，嗓音尖锐，“叶晋宁！你翅膀硬了？找死是不是？”

叶晋宁连连后退，做出防御的姿势，没有大喊大叫却央求，“英姐儿，我没说错话，她真是祖母叫来的大夫啊！”

五小姐云姐儿最是有眼力，她知道自己现在站队叶晋宁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用身子去护着她，抓住叶含英的手，“英姐儿，你莫不是发癫了？”

叶含英见一向与自己关系甚好的云姐儿也帮她，气的牙齿“咯吱咯吱”响，抬起巴掌就落下。

叶晋宁眼睛一眯，猛然将云姐儿拉开，将脸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空气瞬间静止了。

“这就是叶家的礼数？妹妹打姐姐？”女大夫冷笑，一副戏谑的样子。

金氏地区一个暗示的眼神，奶娘张氏便抹着泪，挤着过去了，“英姐儿，您别太难过了，四太太的孩子终于还是没了，您可要保重啊！”

她四两拨千斤，全然揭开了这一页，让人以为这是英姐儿伤心的过激行为。

如果换做以前，叶晋宁被打后还会主动道歉，她要给对方台阶下，让这一切都算了，息事宁人。但现在，她必须强势，母亲的冤屈洗刷在此一举！

叶晋宁摸着自己的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她看着叶含英，语气委屈却又极力克制道：“英姐儿，女大夫是祖母叫来的，这是事实。若你不信，去找祖母问问就是。何苦打我？如今你打了我，倒是落了个礼数不周之口舌。”

叶含英懊恼，这该死的脓包，今日为何牙尖嘴利了？她切齿怒瞪，“你给我闭嘴！我哪里礼数不周？”

哪里礼数不周？你心里没点数？

叶晋宁微微蹙眉，认栽一般道：“也罢，我一向不做声，这次便也算了。”

躺在床上的四太太金氏如鲠在喉，这丫头非同一般啊！真是绵里藏针！

又听叶晋宁带着讨好的语气道：“英姐儿，这事我不会给祖母说，你也别气了好吗？”

她越是低声下气，在场的人越是觉得叶含英傲慢无礼。

一旁的女大夫更是听不下去，摆摆手道：“这岥阳远离京城，果真风俗不同。还说叶家大门大户，我也算见识了。”

叶晋宁朝着女大夫行了个礼，“大夫见笑了，还请您先去祖母处汇报。”

女大夫有时候一阵冷笑，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金氏，直把她看的心虚。她道：“我便不给夫人开药了，夫人脉象比常人还康健！”

她又是淡淡地一句，让四房太太如坐针毡。但碍于她是老太太的人不敢造次。等人走后，她也再无估计，道：“我……我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

奶娘张氏也会了意，忙道：“这四太太不舒服，大伙儿都散了吧！”

就这样，一场热热闹闹的戏就此收场。捂着脸的叶晋宁，走前看了一眼金氏。那眼神里一扫之前的委屈，平静而阴冷。

金氏登时一哆嗦，但叶晋宁的视线瞬间转移，不再停留。金氏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有些呆滞了。

等人鱼贯而出后，奶娘张氏忙跪在金氏跟前，握住她的手，“夫人，此时您可不能慌。孩子就是她弄没的！”

四太太金氏神情慌乱，“这女大夫是老太太请来的，她的话能作数吗？”

“能！”奶娘张氏目光坚定，“只要这女大夫与叶晋宁是一路的……”

叶家祠堂。

女大夫此刻正在里面与老太太说话，而一行女眷都探着脑袋往里看。叶含英“哒哒哒”疾步跑来，却被老太太的丫鬟拦住：“英姐儿，老太太不让进去。”

叶含英生怕这女大夫告自己状，按捺不住心里上火，却当真不敢横冲进去。她往袖口里一掏，拿出一包碎银子递上去，“这是给你买胭脂的，快快让我进去。”

在老太太眼皮子地下收小姐的银子，况且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这丫鬟胆子还真没有这么大。

她面露严色，坚定摇头，“英姐儿快快收回去，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怎么一天到晚都有人在给自己提规矩？

叶含英恨不得将这该死的规矩碎尸万段，但纵然如此也只得忍下。

她急的团团转，来来回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