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以后,我没在府里见到江聿风。
这几年他总是很忙,回府的机会屈指可数。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忙什么,但可以确定他做的事情不简单。
不然哪怕他有再多的银子,也替换不了府里这么多的人。
我想,他可能是在针对我,故意让我孤立无援,好达到折辱我的目的。
可能是初来乍到还没弄清楚局势,李月莹也没出现在我面前。
直到三天后,江聿风才再次出现。
终究还是顾忌着将军府在京都的地位,他没有宴请宾客。
“姐姐,请喝茶。”
李月莹跪在我面前,恭恭敬敬地捧着茶。
低眉顺眼的模样,和我以前见过的卫家的妾室别无二致。
那时候卫卿说,这些人最会装模作样,他以后绝不纳妾。
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我们是订过娃娃亲的。
如果嫁给卫卿,我一定会很幸福。
江聿风眸子暗了暗,亲自扶起李月莹,“她不爱喝,那就不喝了。”
“姐姐不喝茶,是不想认我吗?”
“认不认我说了算。”
江聿风松开李月莹的手腕,重新入座。
突然又逼我喝茶,他这人反复无常,我已经习惯了。
“喝!”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看着李月莹身上刺眼的喜服,喉间涌起了恶心感。
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原本以为江聿风应该满意了,没想到他却黑了脸。
“以前就听说夫人剑舞一绝,今天是我和莹儿大喜的日子,有劳夫人为我们献舞。”
献舞,这是舞姬才做的事。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痛到麻木的心又一次鲜血淋漓。
“江郎,姐姐身份高贵,怎么能做这种下贱的事情呢?”
江聿风将人搂在怀里,“如果不是她,现在的江夫人就是你。”
我听到他说:“前线战事吃紧,听说岳父的粮草被户部扣下了,正好我手里有一批粮食……”
江聿风话里的未尽之意,所有人都懂。
户部尚书和爹是死对头,这种事情他确实做得出来。
而江聿风入赘林家之前,是东晋有名的富商,他手里有粮,这也是真的。
我脑子里盘旋着一个念头,朝廷中事,江聿风怎么会知道?
瞬间血液逆流,直冲颅顶。
“拿剑来。”
“小姐,你的身体现在不能做剧烈运动。”
这一点,我何尝不知?
但我太了解江聿风了,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江郎,这婢女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姐姐身体有恙,既然如此,你就别为难她了。”
江聿风漫不经心地扫了小桃一眼,“大喜的日子说晦气话,掌嘴!”
立马有几名粗使婆婆上前按住小桃。
“住手!”
我想上前拉开掌掴小桃的婆子,却被几个丫鬟挡住。
“让开!”
对方不为所动,她们只听江聿风一个人的吩咐。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家彻底没有了我的话语权。
小桃一声不吭,哪怕挨了二十个耳光,她也只是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明明她是连被针扎一下都疼得泪眼汪汪的小姑娘啊。
“够了!不要再打了!”
“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江聿风没有心软,“那就开始吧。”
说完,拿起一粒葡萄送到李月莹的嘴边,“这是我让人专门从番邦运来的。”
“江郎,姐姐没有吗?”
“只有你一个人有。”
李月莹娇笑一声,“江郎,你对我真好。”
我麻木地舞着剑,乐师奏出的曲子像是在为我哀鸣。
我不停地问自己,我是将军府的千金,为什么会落到这一步?
江聿风不发话,我就不能停下来。
麻木地挥舞地手里的剑。
很久很久……
小腹传来一阵刺痛,我突然觉得自己解脱了。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奔我而来。
我居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江聿风。”
“舞剑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为什么会流血?”
男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抖,我想肯定是听错了。
他那么厌恶我,怎么会担心我?
意识一点点在涣散,我用力地抓着江聿风的手。
“你答应过我的,会把粮食送去边关。”
“江聿风,你要说话算数。”
男人幽深的眸子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如果你死了,约定就不作数。”
“你不能出尔反尔!”
“我从来不是正人君子。”
“林若芙,你要是死了,我就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急火攻心,再加上腹痛难耐,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