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刻意地对梁温言好,望着他笑,装得像个能包容一切的贤妻良母。
在我即将临盆的那个月,我表现得惴惴不安。
我知道梁温言最喜欢去的那座寺庙,是一处地震多发区,专家预测未来几天可能有强大地震,命人尽快撤离。
而我却在晚上,故意对梁温言说,说我害怕,说我想去那里求一个平安符。
我长得娇小,孕晚期肚子很大,连走路都有些费劲。
梁温言当然不会让我亲自去。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只是沉默了下,果然就同意了。
他说:「好,我一个人去就好,那儿的菩萨我熟,祂们一定会看在我虔诚的份上,保佑你们母子平安的。」
因为我即将临盆,梁温言怕在路上耽误,错过陪产,所以连夜就收拾了行李出发。
出发前他亲吻我的额头,让我别担心,好好养胎。
我笑。
我才不会担心呢!
天知道我有多想他死在那儿,再也别回来。
12
我的身体条件不太好,孕晚期耻骨一天比一天疼。
梁温言走的当天晚上,我就住进了医院里,没想到半夜的时候羊水就破了,耻骨疼得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我的助产医生是个聒噪的女人。
她在我耳边安抚我:
「别担心,虽然你打过我,但我答应温言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是第二次分娩,很好生的,听我指挥就行。」
「真希望你生完孩子以后就能康复,这样你就能想起我是谁了,你一定会后悔打我的。」
我没听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我实在太疼了。
亮起的手术灯,熟悉的产床,无菌的绿布,还有身体这种似曾经历过的剧烈痛感,让给我脑袋也跟着疼了,
我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我的头疼的像要炸掉了一样。
恍然间我好像听见谁在唱摇篮曲。
那声音空远又熟悉。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手臂轻轻摇着你……」
「小雪,人在遭遇极大的刺激,大到无法承受的时候,有可能会分裂出另一种人格来逃避现实。」
「看看你的样子,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
「你不觉得,你很像视频里的人吗?」
女人的声音好熟悉。
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脸。
一些破碎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
我以前好像真的生过一个孩子……
在嫁给梁温言的第一年,我就怀孕了,并且顺产下一个男孩。
那年原本是双喜临门。
梁温言的公司步入了正轨。
我们的孩子,长得又白又嫩。
鼻子和嘴巴像我,眉眼像他。
孩子咯咯的笑声,能将人的心化作一滩水。
梁温言抱着他如获至宝,不管加班多晚回来,一定要亲亲我和孩子才能入睡,日子幸福得冒泡。
结婚纪念日那天,梁温言订了市内最豪华的酒店。
那天原本幸福的一天,却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血腥事件。
舅舅是我的司机,他带着我上楼,路上遇到了几位朋友。
舅舅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后来那些人好像就盯上了我。
阴暗的楼梯间里,一群放肆大笑的中年男人。
他们笑着说,哪怕是喜欢路边的母狗,也要尝尝滋味的。
不断摇晃的阶梯,顺着大腿流下的鲜血。
摔在地上,却一直在响的手机。
以及垃圾桶里被摔死的,面朝下的男婴……
一岁半的孩子,已经会喊爸爸妈妈了。
宝宝临死前,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妈妈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