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槐是生生跟着折腾了一宿，早晨吴玉梅方才止住了嚎叫。看着筋疲力尽的吴玉梅，赵德槐揉了揉满含血丝的双目，大声道：“狗蛋子，去把手扶拖拉机开过来，拉你姐去卫医疗所！”
他这一嗓子把一旁坐着打盹的赵维宝吓了一个激灵，他慌忙站起道：“啊？姐…姐夫，张大师不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要不把袁疯子找来看看？”
赵德槐气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他毕竟受朝廷教育多年，对撞邪这一说还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在他看来，有病首选还是去医馆！对于赵维宝的智商，赵德槐也只能表示一声叹息，他心中暗骂，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脑瓜子挤着了？
他恨恨道：“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赵维宝耷拉着脑袋转身出去了，他心中颇为不爽，尼玛，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你赵德槐平时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想不起来我赵维宝，家里有事儿的时候就把我当牲口使。我是你们家的驴还是你们家的马啊？
……
同样，一宿没睡觉的还有袁一峰，这厮将家里带文字的东西全部都看了一个遍，连放在茅房里用来擦*的旧报纸也尽数拿到了房中。害得袁永福早晨起来上茅房，在里面蹲了一个多小时。
不仅如此，他还翻出了家中很多说明书，这其中就包括村里发放的计生用品，当他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是当他看完说明书，依旧不知道怎么用这玩意。
……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其中的道道。想他袁天师那以前是号称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的人物，现如今竟然被这小小的东西给拦住了。看来韩大爷说的“学海无涯”还是非常有道理的，这个世界简直太神奇了。袁天师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融入到这个社会中。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早饭时间，张凤英见儿子还没有起床。便推门进来准备叫儿子起来吃早饭。可当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书、报纸、说明书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再看床上呼噜声惊天动地的袁一峰，正搂着几个气球心满意足的流着口水。张凤英的脸微微有些发烧，心中又是嗔怪，又是难过！
她将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拿着其中的一个气球悄悄退了出去。
袁永福此刻正坐在屋门口抽着旱烟，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吸完最后一口烟，将旱烟袋在板凳边上磕了磕，站起身便准备去卫里做活。
张凤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老袁，你看！”
袁永福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正看到张凤英手上拿着的那个气球，他也有些奇怪。
就听张凤英低声道：“峰儿屋里拿出来的，这孩子把它当气球玩了！哎，孩子长大了！”
听他这么一说袁永福也叹了一口气，老两口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张凤英又说道：“峰儿过完这个生日就20周岁了，如果不是他这个样子，跟老汤家的丫头都该定亲了！”
袁永福又重新坐回到板凳上，从腰间的袋子里又捏出一点烟叶，摁进旱烟袋里点燃，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
半晌，他开口道：“虽然当年和老汤定了娃娃亲，可峰儿都这个样子了，咱们也不能坑了人家的姑娘不是，我看这事儿咱们还是趁早跟老汤说清楚。”
听袁永福这么一说，张凤英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颤声道：“可怜我一峰啊，疯疯癫癫的，这样下去，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也省得在这世上遭罪！”
袁永福皱了皱眉头，他道：“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就哭！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操不了那么远的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过两天我叫老汤到家里喝酒，把这事情给人家说清楚，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不是！”
张凤英点了点头，道：“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只是你救过老汤的命，我看他未必肯……”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的马路上传来，“袁永福在家吗？”
听话听音啊，这是张福禄张大师的声音，袁永福两口子对望一眼，都有些疑惑，这张大神仙一大早怎么就跑自己家里来了？
虽然疑惑，可嘴上却丝毫没有犹豫，“在呢，张大师来了！快请过来坐！”
张福禄带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向这边走来。张福禄其实和袁永福差不多年纪，只是他过早花白的头发，配上那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子，在阳光的映衬下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袁永福一面热情的跟张福禄打着招呼，一面对张凤英道：“他娘，快去给张大师倒杯水！”
张福禄乐呵呵在的板凳上坐下，道：“永福啊，你也坐吧！”
袁永福拿起一个小板凳，就在张福禄的边上坐了下去，他道：“张大师，这么早过来是有事？”
张福禄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永福啊，我这次来是来履行十一年前咱们的约定！”
“十一年前？”
袁永福有些发懵，他在脑海中迅速的搜索着他和张大师之间接触过得每一件事情。可似乎除了请他给家里那头老死的牛看个风水宝穴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往来！
张福禄接着道：“十一年前，一峰这孩子刚发疯的时候，你请我过来给他看过。当时我说十一年之后，我收他为徒！你当时也是答应的！”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袁永福方才想起来，他点了点道：“是有这么回事！”
张凤英端来茶水的时候，把这件事情也听了个清清楚楚，说实在话，她心中是非常高兴的，可现实就摆在面前，他儿子是个疯子，连最基本的认知都成问题，怎么能给他当徒弟呢？
张凤英把茶水送到张福禄面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张大师，这件事情我们记得，可一峰这孩子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啊，张福禄就不愿意了，他猛的站了起来，双眼一瞪，道：“怎么着？你们想不认账啊？我跟你说啊袁永福，你今儿要是不答应，我吃住可就在你家了！到时候别怪我老头子翻脸不认人啊！”
袁永福两口子可就有些懵了，两人面面相觑。见过死皮赖脸拜师的，可没见过死皮赖脸收徒弟的。而且收的这个徒弟还是个疯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保准狗都不信！
这个时候，袁永福开始怀疑起张福禄的动机来了！这老头不会是对一峰有什么企图吧？
正想着呢，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袁永福在家吗？”
声音传来的同时，人已经到了门口，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村医赵维才！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张福禄马上就跳了起来，“我说兽医，你脸皮咋这么厚？怎么哪儿都有你？”
赵维才白眼一翻道：“我还想问你呢，天还没黑呢，你就出来装神弄鬼！怎么着？成精了？都不怕太阳晒了？”
“你……”张福禄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道：“行行行，兽医，今儿个我办正事儿没时间跟你一般见识。”
赵维才道：“就你有正事儿！我若不是找老袁有事儿，我都不稀得看见你！瞅你那长的对不起人民的熊样，我早饭都快呕出来了！”
听着这俩老哥对骂，老袁两口子都有些想笑。可再不说话的话，恐怕这俩老哥非得把自己的房顶掀了不可。
袁永福赶紧道：“赵村医，你找我有啥事儿？”
赵维才怪眼一番，趾高气昂道：“当然有事儿，我来是收一峰这孩子为徒的！”
此话一出，袁永福两口子惊得差点没跌倒在地。
我没听错吧？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这一大早就碰上这么个神奇的事儿？哈雷彗星撞地球了？
袁永福和张凤英是彻底懵圈了！张凤英疑惑道：“他大爷，你没弄错吧？我家一峰他，他脑子可不太好啊！你们不会是想让一峰给你们干啥吧？”
赵维才翻了翻眼皮道：“我能让他干啥？我这一身的医术细菌就打算传给一峰了！你们放心，把一峰交给我，我保准他以后衣食无忧，吃饭不愁！”
袁永福惊奇的瞪大双目，这么神奇的事儿，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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