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雨柔上楼以后陈管家只觉得有些汗流浃背，看着她的脸总能让他想起那位已故的旧人，太像了。

林菲是傅之川的初恋，两人相爱三年，最后林菲因为心脏病去世，傅之川动用了所有最好的资源都没能将她救回，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找一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回来也不是为了寻新欢作乐，而是怕自己会忘了那张脸，他要时时刻刻都记着，刻在心里。

“之川，都已经安排好了，让姜小姐住在三楼。”

“知道了。”

“之川，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你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时间还长，会忘记的。”

“陈叔，你不懂，她跟我的感情是谁都不能复刻的，没有人能替代。”

“那找姜小姐是为了什么。”

“一个替身而已，没有什么好提的。”

“真的爱她还会找替身吗？”

“……”

“算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就负责帮你看好她就行了。”

“你忙吧，我挂了。”

“……”

傅之川瞥下手机，桌上还摆着两个人的照片，里面的女孩笑容纯粹，天真烂漫，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以前就应该让她再多笑笑了。

姜雨柔打开房间，里面的陈设简约干净，让人看得很舒服。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里面除了卧室该有的就没什么其他东西，她走进了浴室，想洗个澡，可看着上面一蓝一红的标志却停了几秒。

姜雨柔想了一下又出去了，她要找个人问问，毕竟在家里都是直接烧开水用盆洗的，像这种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

站在走廊看了一下，刚好有个女佣从房间出来，她要准备下楼干活，姜雨柔上前一步，叫住了她：“你好，能问你个问题吗？”

那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女佣见着姜雨柔的时候差点吓死了，还以为是林小姐回来了。

“……”

“请问你是？”

“我是新来的，叫我姜雨柔。”

“哦……哦，你有什么问题？”

“你过来。”

姜雨柔转身走回了房间，重新回到了浴室里面。

那个女佣跟了进去，姜雨柔问她：“请问怎么用这个洗澡？”

“啊？”

见她一脸疑惑，姜雨柔一脸真诚地说道：“家里穷，没用过这种东西。”

“哦……这个很简单，朝蓝色标志转拉的是冷水，朝红色标志转拉的是热水，朝中间往下拉一点是温水。”

她拿下花洒扭动手柄，将调出来的水温往姜雨柔的手上试了试。

“你往外再拉下来还可以控制水流的大小，要关掉的时候就往原先的位置按上去，记住了吗？”

“还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都可以来问，叫我吴妈就好。”

姜雨柔回忆了一遍她刚刚的动作，点点头。

“你出去吧。”

女佣看了她几眼，出去了。

她下了楼，对陈管家说道：“楼上那个小姑娘是新来的？”

“嗯。”

“不过人很特别，没有情绪。”

“啊？意思是不会笑什么的？”

“嗯，心里没有情感。”

“怎么没去治？”

“家里没钱。”

“那还怪可怜的，刚刚找我问怎么用花洒，说话都冷冰冰的，还以为不好相处呢。”

“但她的……”

吴妈有些难搞，真的像。

“你也觉得像？”

“何止是像，说是本人都有人信。”

“之川找来的？”

“嗯。”

“这孩子，还忘不了她，不过林小姐也是真得可惜，人那么好……”

“别提了，刚刚跟他打过电话了，他还说我不懂呢。”

“呵呵，人家个性。”

姜雨柔洗完澡出来以后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她去翻了翻旁边那个大号的柜子，里面有一件女佣们统一穿的工作服，她换上了，把原先的衣服拿去洗，但不知道晾哪里。

她拿着拧干的衣服又出去，看到吴妈和陈管家都在楼下，她喊了一句：“衣服晾在哪里？”

两人循声望去，怎么有人穿这么简单的衣服都这么好看。

吴妈让她下来，带她到后院。

“家里的烘干机一般是给之川用的，我们这些下人的衣服都是晾在外面，今天太阳很好，你做了一个正确的行动。”

吴妈拿了一个衣架帮姜雨柔把衣服架了起来，放在她们自制的杆子上面，傅之川也不管她们，只要不闹事什么都好说。

“为什么我们不能用？”

“人家的身份跟我们是天差地别，哪有跟我们一起洗的道理。”

“搞什么区别对待，不都同样是人。”

姜雨柔的态度又冷了几分，对傅之川的看法已经差到骨子里去了。

吴妈笑了笑：“也不怪他，要怪就怪我们没本事。”

“不过之川人也很好的，很会体谅我们。”

“家里面你和陈管家吗？不是说有三十多个人。”

“她们有些都出去放飞一下自我了，反正活都已经干完了，待在家里也没意思，还不如出去玩玩。”

“你想出去吗？”

姜雨柔摇了摇头：“我对这里不熟悉，而且我什么都没干。”

“不用着急，你也别怕陈管家会说你，其实他是最会心软的。”

“这里的女佣们都多大？”

姜雨柔和吴妈就站在院子里晒太阳，今天的光线不逼人，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适。

“差不多都跟我一样，四五十岁。”

“为什么没有小一点的？”

吴妈笑了笑：“可能是怕姑娘们之间会闹矛盾吧，不像我们，经历的多了也就成熟稳重了，现在每个人在一个相处的都很好，不用担心会吵架，大家都相互包容，是一个有爱的大家庭。”

“这里真有这么好吗？”

“当然，你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姜雨柔不说话，再晒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们不用照顾家庭吗？”

“有一些都是离异的，有一些都是不打算结婚的。”

“所以我们很自由。”

“要是这里的女佣普遍年龄小都会爱上傅之川吧？”

“哈哈哈，有可能。”

“那你们呢？”

“我们都已经过了喜欢小鲜肉的年纪，现在更喜欢成熟一点的。”

“像陈叔那样的？”

吴妈笑着耸耸肩不说话，但姜雨柔总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叩叩叩——”

“进。”

门外进来了一个女人，穿着得体，面容精致，看上去很高贵，但眉宇间的犀利又让人觉得不好靠近。

傅之川抬头一看，放下笔：“妈？你怎么来了？”

女人坐了下来，把包放在一边：“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公司太忙了，没时间。”

“现在规模都这么大了，你抽空休息一下下都不行吗，什么事情都倾力而为要那些员工干什么？”

“我要处理的比他们那些复杂多了，大家都不容易。”

“哼，那我不管，反正晚上必须回家一趟，你爷爷都回来了。”

“他老爷子不是没时间回国吗，就搞他那些科研技术。”

“谁像你，待在外头都从不想家的，你爷爷就是不想家也想国了，回来一趟怎么了。”

“行行行，晚上就回去。”

女人哼了一声，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她扫视了一眼办公室，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还没找对象呢？”

“老大不小都26了。”

“找不到。”

“找不到？看你是不想找吧。”

“A市这么多女人你跟我说找不到，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魅力吧？”

“还是说你非她不娶。”

“嗯。”

“……”

“你简直是比老顽固还老顽固。”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遇到了她。”

女人不想说话了，只是叮嘱傅之川让他晚上记得回家就走了。

“雨温，怎么回来了？”

姜母刚从外面回来，有了钱以后她第一时间就去外面给自己买了好多衣服，回来换着穿，有了钱以后眼光心气都不一样了，觉得这个贫民窟都配不上自己了。

姜雨温坐在那里一脸苦恼，全都说了一遍。

“现在好了，她都不愿意回家了。”

姜母放下购物袋：“啊？那我们的钱？”

“给我们了，但她不回来了。”

“啊？！那用完了以后怎么办？”

“谁知道。”

“还是省着点用吧。”

“你这点花了多少？”

“一万多……”

“……”

“没必要。”

“那是不是还剩下四百九十九万？”

“没那么多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

“给你姐转了一百万……”

“……”

姜雨温沉默了。

外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姜父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走路东倒西歪，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他双眼朦胧，咂咂嘴的同时又往口里灌了一口酒，气味冲天，难闻死了。

“嗯……”

“什么一百万？”

姜母赶紧收起衣服：“没什么，瞎说的。”

“我饿了，饭呢？”

“谁知道你要回来，我们都吃完了。”

姜父不满意：“那你不会去做啊？！”

他的声音突然就尖锐了起来，闭着眼睛，脸上绯红。

“就你一个人吃太浪费了。”

姜父不耐烦，一下就把手中的酒瓶砸向地面，一瞬间玻璃渣四溅，搞得姜雨温尖叫起来。

“你还敢不听老子的话了？叫你去就去，讲什么废话！”

姜母从前处处受气，为了完整的家庭她饱受姜父的折磨，现在两个孩子好不容易都长大了，她必须要硬气一回。

“你叫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天天吼吼吼，吼不死你！你说说你，除了喝酒赌博，你还有什么本事？”

“难怪家里一直得不到改善，就是因为你这种人一直阻挡我们发财，你有个屁用啊你吼吼吼，你以为老娘很乐意伺候你？”

“姜健，老娘告诉你，现在巴不得你去死！”

姜父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反驳自己，恼羞成怒：“你想死是吧？！还敢吼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你来啊！大不了我去告你，让你坐一辈子牢！”

姜父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摇头晃脑的，一愣一愣走向后面：“哼，老子不稀罕跟你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计较，浪费时间！”

姜母用不屑地目光看着他：“呸！去死吧你，跟你说话还浪费我生命！”

姜雨温就呆呆地站在一旁，反应不过来。

“哼，到时候就找个时间跟他把婚离了！还离什么，就没结过，到时候买新房了直接搬回去，谁爱跟他过谁过去！”

“姜雨温——！”

“干嘛？”

“你姐呢？叫她来给我做饭。”

“人家都走了，谁爱伺候你。”

“走了？！那还不叫她回来，好好的家里不待跑出去干什么？不会是见哪个死男人吧！”

“关你什么事，管好自己吧。”

“你也皮痒了？跟老子这么说话！”

姜雨温环手站在原地，连后门都没去到，她也早就看他很不爽了。

她干脆不说话，这种人就纯废物。

姜父见姜雨温毫无反应，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过来动手打人时，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一仰，便昏倒在地。

姜母和姜雨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们急忙上前查看姜父的情况。

“他怎么了？”

“肯定是喝多了。”

“不会死了吧？”

姜母上前探了探他的气息：“应该只是晕倒了吧。”

“送医院吗？”

“不送。”

“？”

“你确定？”

“确定，像他这种人，死了都是轻的，给他救活了还害惨我们，干嘛要自讨苦吃。”

“那万一别人问起来怎么办？”

“呵呵，你想多了，现在都忙着混口饭吃，谁还有闲情管别人家的事情，先搞好自己家再说吧。”

“那我们把他埋了？”

“嗯。”

“埋哪？”

“后山，那里都没有人去。”

“现在？”

“嗯。”

“走，你去给我开门把风。”

姜雨温去到后面开了门，姜母吃力地拖拉着姜父，拽出去以后还不忘带上一把铁铲，关好门以后就去了。

今天，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就知道像他这种人活不久的，现在报应不就来了。

不过让他死的也太舒适了，就应该让他生一场大病，疼得他痛不欲生的那种才好，还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