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半响，她扯过耳机线，放到喻也怀里，轻声跟人说了句，“谢谢。”

怎么说，足够的礼貌，足够的疏离。

像是同学。

喻也拿过耳机线塞进左耳，抱臂，闭眼，挎着张脸，没跟人说话。

真他妈服。

再生气狗也不能给她。

……

车子停在饭店门口，学校给安排的，书诺她们进去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带队老师说，“敞开了吃，不够再点，学校报销。”

众人欢呼，餐桌上不断响着筷子碰撞声，书诺夹了只虾，嚼了半天。

越嚼越慢，最后她叹气放下筷子。

不想吃。

没心情。

歌很好听，可带走的只有那一分钟的难过。

她叹气，果然胃是个情绪器官。

偏头跟田萌说了声去卫生间，便起身离开包厢。

这家餐厅挺会装修，走廊里按了一排小夜灯，厚厚的地毯铺在地上，走路都没有声音。

走进最深处，卫生间空无一人，书诺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哗哗流入掌心。

脑海里不断闪过昨天的画面。

爸爸和别的女人。

又想起花店里忙碌的妈妈。

爸爸为什么会这样……

等水池里的水漫过手腕，她才惊觉回过神，连忙关了水龙头。

抽了张纸巾缓慢的擦着手，思绪飘向远方。

叹气。

把纸巾揉了揉扔进垃圾桶，书诺给老师发了条信息说在车上等着。

等老师回了可以，她才往下面走。

包厢在三楼，她沿着楼梯往一楼大厅走，边走边刷手机，刚过转角，迎面撞上来个人。

“诺诺？”

书诺还没抬眼便被抱住，而后程晓若激动的扶住她肩膀，“我去，真的是你呀。”

“几个月不见，瘦了。”

书诺也有些懵，下意识的看程晓若后面，果然是那一群人，最末尾是

程屿之。

和陈雨蝶。

那边显然也看见了她，陈雨蝶明显愣了下，倒是程屿之对她笑了下。

书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程晓若弯唇，“哪有？胖了都。”

程晓若拎起她的参赛证，翻来翻去的打量，毫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参加，没想到会在这遇见。”

看见上面三十七中的字样，程晓若蹙眉，“三十七中，这名字一听感觉就不太好，肯定是普高。

“一中这个重高是容不下你了吗？宝贝。”

程晓若随便妄下定论这个毛病还没改。

之前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就果断说人长的丑，谁知见了面之后直接沦陷，屁颠屁颠的去追人。

书诺笑出声，“人家是重高呀，大小姐。”

“好吧。”程晓若放下她的参赛证点头，“考的怎么样？”

“还行。”书诺把手机塞兜里问，“你来这干嘛？”

这里属于四环外，可不是程屿之来的地方。

“今天雨蝶姐生日，我哥他们组织了公路旅行，这不才开到这，饿了就准备下来吃吃东西。”

程晓若语气是藏不住的惊喜，“我去，咱真的太有缘了，这都能碰见。”

书诺也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太奇妙了。

视线内几个人走近，有人问程晓若她是谁，程晓若摆摆说，“我好朋友。”

陈雨蝶挽着程屿之胳膊靠近，笑道，“嗨，诺诺，来参赛吗？”

“嗯。”

程屿之看她，“考的怎么样？”

“………”

怎么都问。

书诺保持微笑，“还行。”

一行人挺多，程屿之让他们先上去等着，大厅空荡荡的只留书诺几人。

“去温城上学还行吗？”程屿之双手插兜语气淡淡的。

那双多情桃花眼凝着她。

黑色大衣衬的他肩宽腿长，身姿挺拔。

程晓若在旁边接话，拉着她手晃啊晃，“对啊，怎么样，没有我在身边是不是很不舒服？”

人又开始抱怨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跟她说

“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去你家找你，结果你家没人。”

书诺轻吐气，不好意思的抱抱程晓若，“哎呀，忘了嘛，走的那天太急了。”

陈雨蝶理理长发，随意问，“在那里还行吗？”

她点头，“挺好的。”

程晓若还想说什么，那边突然喊他们上去点菜，程屿之让她们去点，程晓若只好拉着陈雨蝶先走。

临走时，陈雨蝶黏黏糊糊的对程屿之说，“屿之，快点上来。”

他轻“嗯”了声，大堂只剩下书诺和他。

一时无言。

“要不要一起上去吃点？”

“不用，我刚吃好下来。”书诺摆手。

程屿之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书诺抬头看他，程屿之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还对她温柔的笑笑，他眼里没别的情绪，只有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这一刻，她忽然就释怀了。

对自己两年的喜欢释怀了。

她同样笑笑，“高考后吧。”

“嗯。”程屿之若有所思的点头，“到时候记得说，给你办个接风宴。”

她轻摇头，不想和程屿之过多牵扯，面对曾经喜欢过的人，多多少少在心里还是有些尴尬。

“不……”

帽子突然被人拉了下，挺重，她的声音嘎然而止，还未扭头，喻也经过她旁边丢下一句，“走了，老师喊集合。”

“嗯？”

她有点懵的看着喻也背影，程屿之脸上的笑意倒是没了，“怎么？”

喻也没走两步停下，知道她没跟上来，偏头，声线压低，有些冷，“不走？”

“没看见车要走了？”

她往外面瞅了眼，确实有些人陆陆续续的上了车，带队老师拿着名单点名，只好对程屿之告别。

“屿之哥，我先走了。”

没等人回答，她急急忙忙的追上喻也，两人斗嘴的声音格外明显。

“你总拉我帽子干嘛？”

“怕叫你听不见，毕竟你聊的挺开心。”

“你这样很没礼貌。”姑娘气鼓鼓的。

“怎么，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啊？”人无赖说。

似是说不过他，程屿之看见书诺气呼呼的往男生背上拍了一巴掌。

男生偏头笑。

书诺大概是被气的，甩开人走的很快，男生追上去，程屿之隐隐约约听见人说着道歉。

连说了好几声。

两人举止亲密，不像是普通朋友该有的样子。

一红一白的背影，女孩子娇小，男生高挺。

怎么看怎么配。

这好像是书诺身边第一次出现除他以外的男生。

而且两人关系看起来要比他们更好。

这个认知，让程屿之头一次有了危机感。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程屿之紧抿着唇，平日里温润带笑的脸，此时泛着冷，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火气。

他想把书诺拉回来。

不想看见她对别的男生笑。

更不想她身边出现别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