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牛哥和结巴

大年三十的这天，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幸福欢乐的一天，一家人围座在桌前，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饺子，象征着阖家幸福团圆。正是这种浓浓的年味，培养出了中华儿女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传承了五千多年的中华文明依旧绽放着蓬勃的活力。但过年又有年关一说，旧时候欠钱欠租的，都是要在这个时节把钱还清的，还不清怎么办？只能东躲西藏图个侥幸了。而一般过了正月初五，收账的也就不再催促，这个年关，也就算过了。

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向大地，光照万物，整个地球也因此而生机勃勃。尤其是冬天的阳光，驱散了寒冷和潮湿，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同时，也给人带来沉沉的睡意。然而，赵二牛此刻不仅没有半点睡意，反而紧张的全身上下每个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听着头顶天空中震破人耳膜的直升机呼啸声，看着身后不断追逐靠近的海警船只，他不由破口问道：“贼你妈。”

这个陕西口音的矮汉子，原本是个汉鸭子，前些年他与走南闯北的四处打拼的青年并无两样。只不过，他不像别人那么有文化，家里条件也差。陕西黄土高原，缺水啊！父母能把他们一家五个孩子拉扯大，那已经是万分辛苦了，怎么还能苛求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条件？没什么文化的赵二牛便跟着同乡来了广东东莞卖苦力为生，用自己的勤劳双手，勉强糊口。

本来么，这样的日子，也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想发财那可能性是不大的，但只要肯干，又能勤俭过日子的话，辛苦个十几年攒点钱，还是能娶上一个老婆过上简单而幸福的生活的。但生活里的悲剧永远要比喜剧多，才在外面打拼了三年的赵二牛，就碰上了他这辈子都不想面对的难题，他老娘得了胃癌。一个靠卖力气挣钱的普通老百姓，如何能负担得起那昂贵的医药费？别说他一个人，就是兄弟姐妹五个人也凑不出这么多钱。他的文化不高，那些兄弟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个靠知识改变命运，靠文化摆脱贫困的时代，没有文化，没有学历，生活的艰辛，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怎么办？兄弟姐妹几个借钱的借钱，求人的求人，只能东拼西凑想办法。

但他赵二牛，却是下了狠心，走了错路。他选择了盗窃，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快捷，却是能葬送自己未来的路。结果，钱没偷到，却是被抓去判了刑。然后在牢里面，认识了毒贩子成哥，这让他的人生道路，就只能一错到底了。

成哥是广东本地人，当年**，发展了经济，富裕了国家和人民，但也带来了不少糟粕。毒品的泛滥，与经济的发展几乎成正比，而成哥就是那些个为了挣钱铤而走险众人中的一个。靠着毒品生意，成哥有了大把大把的钱。然而，这种钱注定是用性命和自由来兑换的，很自然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成哥被抓了。在牢里的最后几年，成哥认识了因盗窃被关进来的赵二牛。

服刑期满的成哥在享受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后，自然不甘再去工厂打工，很自然而然的继续干起了老本行。为了能更快的东山再起，他将原本准备洗新革面重新做人的赵二牛给拉拢了过来。在金钱和女人面前，赵二牛这种一辈子都没敢乱花钱，也穷怕了的人，能有多少抵抗力？更何况服刑期间，老娘的去世，更是给了他毁灭性的打击，赵二牛从此一去不复返。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成哥带着赵二牛倒卖毒品，从一开始的倒卖，到后来拉起人马做起了境外的“大生意”。生意做大之后，钱多了，事非也就多了，成哥死在了黑吃黑上，赵二牛倒是活了下来，并且继承了“老大哥”的路子，慢慢的成了牛哥！

此时此刻，牛哥没了以往的豪气干云和镇定自若，天上有直升机，水上有海警，比起前几趟，这次的情况显然要糟糕的多。上次碰上海警船，奇迹般的逃掉了，这次怎他娘又遇上了？牛哥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了，他现在惟一的想法就是逃，逃的掉要逃，逃不掉也要逃啊！还没出生的儿子，还等着我去看他呢！

牛哥想起了那个女子，想起了自己未出生的儿子，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叫小燕，长的不漂亮，心肠却好。有一次他在小燕上班的小饭馆喝多了酒，这傻姑娘就把他连“拖”带搬的弄回了宿舍伺候了一宿。从那以后，赵二牛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媳妇，就再也没有乱花过一分钱。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之外，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女子，他赵二牛的想法也简单，娘在世的时候，他没钱，现在他有钱了，一定要给小燕花不完的钱。好在，这次出来的时候，留给了小燕三个银行卡，那是他这些年来的所有家当。

“贼你妈，死就死了！”牛哥想到这里，心里平静了下来，自己烂命一条，但只要小燕和儿子过的好，死了也就值了。

“牛哥，咋弄？”黑子不安的在一旁问道。

“抄家伙拼了，老子手里这么多杆枪，上次杀了出去，这次照样也成！”牛哥眼睛已经红了，这么多次的死里逃生，这么多次的黑吃黑，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怕死只会死的更快，不怕死，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加速靠上去，水枪准备，突击队准备！”海警船上，谢源的眼睛也红了起来，这叫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几个月前，准备不足的他们让这艘船给逃掉了，当时只以为这是一艘运油船，两船偶遇后，也只是进行例行的检查。哪里知道当两船靠近之后，对面突然出现七八支枪进行了一阵扫射。十几名海警战士当场就被射倒，鲜血染红了甲板。

防备不足的海警船只乱成一团，一边忙着救人，一边追击，结果在茫茫大海上面，居然因为突起的大风掀起巨浪，而让这艘船给逃掉了。天知道，这帮毒贩子躲去了哪个荒岛藏身。这件事，堪称他们支队的奇耻大辱。谢支队长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这艘该死的船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今别说这艘船只是涂改了颜色，就是拆的只剩了一个架子，他都能一眼给认出来。

微风吹拂，波涛翻滚，微风不再让人感觉轻柔，反倒像是风刀一般割在身上。高大锋利的船锋，犹如利剑一般劈开海浪，冲力巨大的水枪缓缓抬起，憋着一肚子火的战士们，恨不得马上将前面的船只给轰出一个窟窿出来。

“这里是中国海警，前面的船只请停船接受检查。注意，这里是中国海警……”

“呸，贼他妈，瞄准好了，等这帮孙子靠近了再开火，这回再给他们放点血。”牛哥一边掉转了船头开足马力，一边怒声叫道。

直升飞机始终在船顶上徘徊，但这艘主要用来侦察巡逻用的直升飞机，战斗火力并不算突击。海警船只，毕竟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连主要武器都是水枪为主的非杀伤性武器，仅有一门火炮还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射击。可想而知，战斗力与军舰实在是没法比。不过，这次早已得到情报的省公安厅早有准备，早已做好了周全的安排。

三十名全身黑色战斗服，戴黑头盔的公安缉毒战士隐藏到了甲板上，他们装具齐全，身形矫健。常年与亡命之徒作战，血与火的战斗中锻炼了他们的作战能力，即便是在不太熟悉的大海上，良好的作战素养，也让他们保持着不错的战斗力，只待两船靠近之后，便要突击登船，一举拿下战斗。

船顶至高点，共有五人，这让上面显得有些拥挤。两名缉毒警狙击手，两名观察手，正在不断的忙碌着。观察手的任务是帮忙射击测定射击诸元，通常在远距离的射击上，需要修正的差量会比较大，风速、湿度、距离的准确测定，都对射击的精度起着极大的影响，这也是殂击手一般都是两人一组的原因。两名狙击手的神情都非常的严肃和紧张，不是他们经验不足，实在是责任重大啊！他们可都是要在关键时刻听从命令击杀重要敌人的，万一射偏，不能及时的拔除钉子，甲板上突击的战友，可是要倒大楣的。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都是一个个像兄弟一样的战友啊！

还有一个人就是一上船就呆在这里没挪过窝的迷彩服兄弟，跟那个在指挥室里满嘴跑火车的小虎牙一样，这哥们也是个妙人，在这四个缉毒警都严肃认真无比的时刻，他居然裂嘴一笑，没心没肺的问道：“你们要不要屙尿尿？老子尿泡都要憋爆喽！”这他娘，不仅说话猥琐的一榻糊涂，居然还是个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