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岚瞪了眼林姝没再说话,林姝自是懒得理她。
她靠在车壁上想着夏夫人对柳氏的阴阳怪气,据她所知,父亲跟夏御史一向是针锋相对,但彼此都奈何不得对方。
而且,上一世她听曹逸春说过,父亲能够坐上尚书的位置是实至名归,是有真才实学的。
然而,据她所知,夏家是清贵人家,家风清正,且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光是这点就羡煞旁人,甚至有流传嫁人当嫁夏家郎。
夏御史作为言官之首,对自身要求甚高,对妻子更是体贴爱护,这样的人跟父亲却不对付,说是夏御史的错林姝都不信。
而夏夫人跟柳氏说话时眼里却难掩鄙夷,林姝皱眉,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儿呢?
光是父亲续弦娶得急倒也不至于如此被人鄙视。
不等林姝理清思绪,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大小姐,夫人让你往延寿堂去一趟。”
柳氏带着林青岚先下车,吴嬷嬷给林姝传话。
林姝心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儿,看了眼胖丫道:“你先将东西送回去,我自己去即可。”
才刚进延寿堂,林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身着深蓝色衣裙,头戴同色系抹额,抹额的中间缀着一个硕大的珍珠,但在这个珍珠的衬托下,显得她脸色格外的难看。
她缓步进去,从林青妍身前过的时候在她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林青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跟林青岚坐在一起挤眉弄眼:大姐姐可真是扫把星,走哪儿克哪儿。
罗淑梅上次在林姝这儿没有讨到好处,更何况这次大嫂要亲自出手首饰林姝,她示意林青妍稍安勿躁,等着看好戏就是。
柳氏看着林姝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就有些膈应,她语气凌厉道:“姝姐儿,还不跪下!”
林姝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置信,“母亲,我究竟错在何处,为什么要让我下跪?”
林姝朝着林老太太微微欠身,满脸无辜怯怯道:“祖母,母亲是不是因为我买了太多首饰,或是衣服太多而生气?”
说完,林姝低下头,声音刻意压低,喃喃道:可是,明明是母亲陪我去买的呀!若是真心疼银子,那便不该给我买。既然买了,回来又要责怪我,那倒不如不给我买,我带回来的旧衣服又没有补丁,怎么就不能穿了?
林老太太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但当她听到林姝的低声嘀咕时,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起来:“姝姐儿,你刚才在嘀咕些什么?”
林姝赶忙垂下头,揪着衣角,声音微弱道:“祖母,我是不是花钱太多了?”
林老太太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她温声回答:“没有,你母亲今天带你去买这些,是因为姑娘家大了,应该要好好装扮一下自己。”
听到林老太太的话,林姝瞬间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她抬头看向林老太太,满眼讨好地笑道:“我还以为是我花钱太多了呢,让您跟母亲不高兴了。”
“你刚刚所说的衣服打补丁,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姝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才缓缓开口道:“我之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平日里所穿的衣裳都是打着补丁的,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能穿身稍微好些的衣服。”
林青妍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她就知道,林姝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样的好东西都没有见过。
“是新衣服吗?”
林姝赶紧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才刚说完,林姝就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她看,眼里更是藏着嫌弃。
“新衣服几年才能有一套,今天一下子买了两套我还以为母亲生气了。”
林姝一脸委屈的样子,她才不会跟以往一样只会怪罪跟埋怨,自己的实际情况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昨天她回来时候的穿着,甚至还没有得脸的丫鬟穿得好,而她这些血缘上的亲人们,昨天愣是没有一人注意到。
倘若今天不是出去,林青岚担心她穿的差丢了尚书府的门面,想必也不会假好心的说要借衣服。
林老太太想到自己库房里堆积无数的布匹,甚至有些已经被虫蛀,而姝姐儿一个堂堂尚书府小姐却要穿打着补丁的衣服。
她瞬间怒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尚书府的嫡小姐竟要被如此苛待。
“照顾你的人怎么这次没跟过来,她们平时都是怎么伺候的?”
林姝满脸的难过,“张妈妈年纪大了,又不是家里的人就没有跟来,再说,她将我养大也不容易,给人浆洗衣服,绣花将眼睛都熬坏了。而照顾我的姐姐老早就嫁人了。”
林姝每说一句,柳氏的脸色就难看几分,等林姝说完,肉眼可见她脸上的肌肉已经绷了起来。
“老大家的,姝姐儿说的可是真的?”
她是喜欢老大媳妇不错,但林姝却是她们林家的孩子。
柳氏满脸的气愤,一副被蒙蔽了的样子,“母亲,每年四时我都按时送了银两及布匹,甚至因为姝姐儿在庄子上住,我还特意让庄头少交租,怎么如今却是这般?”
“好大的胆子,庄主竟然敢昧着我们苛待姝姐儿,等老大回来,我定要让他亲自去庄子上问责!”向来慈祥的老太太脸上带上了愠色。
柳氏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不过才片刻的功夫,她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母亲,庄头已经是家里的老人了,会不会是姝姐儿口中的张妈妈蒙蔽了我们,毕竟她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
“况且,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又怎么会在庄子上待了十来年就为照顾姝姐儿?这中间要是没点儿其他的事儿我都不信。”
林姝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妥,张妈妈或许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母亲有所不知,我们最艰难的时候,青黄不接,张妈妈三天没有吃饭全靠喝水,而仅有的口粮却全进了我的嘴里,要是没有张妈妈,甚至我都活不到今天。”
别人怎样她可不管,张妈妈对她地好却是真真的。
“现如今,母亲这样怀疑张妈妈更是不妥。”
“况且,我也从未见到庄头给张妈妈送过任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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