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禾的第一首电视剧主题曲就是她和林雨舟一起合唱的，也就是郑导操刀导演的那部。男女对唱在电视剧中恰到好处的穿插让剧情推向高潮，也让观众们爱上了这首歌。

歌曲的爆火让当时籍籍无名的林雨舟圈粉无数，后来一次晚会现场的合唱更让他们二人获得了一批强大的“一叶扁舟”CP粉。当晚主办方将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尽管二人的互动少得可怜，却依旧让CP粉们狂欢。

之后不断有新闻爆料他们两人的恋情，有几次她和宋沂的照片被营销号李代桃僵地说成是和林雨舟，QR否认多次但舆论依旧不散。

就是许嘉禾官宣结婚后网上仍传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二人不过因为各自公司被迫分手，郎曾有情，妾曾有意。

按照林果那份文件上所说，林雨舟爆火后唱歌演戏两手抓，早就成功跻身顶流圈。到如今他的身份难道不应该更加避嫌吗？虽然网上都是传言，但舆论中心的风向向来都是难以捉摸。

许嘉禾没想到他也会来评论，可总不好回复别人独独漏下他。她想了想，简单回复道：

[谢谢雨舟。]

许嘉禾回复完圈里人和后援会的祝福便没再看微博，上楼看了眼小年糕后直奔音乐房。那三首歌许嘉禾还要再打磨，而且她也想给李南愉写一首歌。

对于她来说，音乐是她最爱的表达方式，也是除了薄荷外，她缓解情绪最有效的办法。

“顾一居然真的有孩子了！”

宋沂下课刚到办公室坐下，就被吴森拿着手机转着椅子围在办公桌前。

“老宋你也看看，同作为顾一的粉丝，哥们给你提供最新一手消息。”

宋沂和吴森刚认识没多久，有次吴森听到他手机铃声非常激动，拉着他直说有缘分，居然都是顾一的歌迷，还都喜欢这首《南桥之下》。从那以后，宋沂在办公室经常听另一个男人讨论自己老婆的新闻。

小年糕的事嘉嘉早上告诉过他，现在倒没有多惊讶。

吴森见他就看了一眼，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收拾桌上的书，有些不解，“不是，你就这反应啊。”

宋沂头也没抬，翻找下堂课的教学书，“不然呢？”

他早就知道了。

“你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就是顾一老公，孩子他爸。

“你不好奇她孩子多大？男的女的？”

“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两岁，男孩，你还见过。

吴森放弃，躺倒在椅子上，“算了，我跟你说不来。”

这本书上次借给了吴森，他还回来的时候宋沂随手收在抽屉里，难怪刚才没找到。

“那麻烦您让让路，我要去上课......”

“热评第一居然是林雨舟！”吴森“唰”地站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终于又有互动了。”

“？”林雨舟他听过，在这人和他老婆被人传八卦的时候。

“顾一结婚我还替他难过了好久，她居然叫他雨舟，be的CP力量还是这么强大，都被顶上热搜了。”

宋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吴森，有点不可置信，“你替他难过？”

“干嘛？不可以吗？”吴森理所当然地反驳他，“人和人是平等的，不能因为我是男的你就搞歧视那套......哎，你的抢我手机干什么！”

顾一回复林雨舟的评论被营销号截图，单独带上#林雨舟顾一#的词条，顺带回顾了一遍曾经两人“分手”的悲伤经历。

“不就是简单感谢对方的祝福？这有什么？”

你祝福，我谢谢，很正常。

吴森又把他手机夺回去，“可是顾一叫他雨舟！”

宋沂用书抵开面前这人，看也没看他，抬脚就往外走，“不就是叫个雨舟。”

嘉嘉还叫他宋沂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沂拿着书走到办公室外面，见前后没什么人，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顾一微博下的几张图都保存下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赶去教室。

教室的时钟转得飞快，太阳西斜，将天地间尽染残红。

小年糕醒了后许嘉禾把他也带到音乐房，在地上铺了一层羊绒毛垫又放了些书和玩具，让他坐在上面玩。

小年糕很听话，不哭不闹的，偶尔迈着小腿跑到许嘉禾身边腻歪两下，偶尔又坐到她旁边聚精会神地看她捣鼓音乐。

对于音乐她向来游刃有余，许嘉禾把三首歌重新改好发给林果，也坐到软垫上，她摸了摸小年糕的头静静看小年糕手里摆弄的积木。

宋沂前两天带小年糕去理了发，原本有些遮住眼睛的头发现在细细软软地趴在小年糕额前，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明亮又清澈。

她记忆里从没有单独和这么小的孩子待在一起过，更何况是以妈妈的身份。

她偶尔会不记得自己已经是一个两岁小男孩的妈妈，记忆里独来独往惯了，忙起来会忘记小年糕的存在。她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更遑论和细心温柔、又当爸又当妈的宋沂相比。

小年糕见到许嘉禾就甜甜地笑起来，放下手里的玩具抱住她，

许嘉禾也回抱住小年糕，“小年糕想玩什么？妈妈陪你一起玩。”

“妈妈，可以教我那个吗？”小年糕指着一堆乐器中的钢琴，扑闪着大眼睛看她。

许嘉禾今天下午用钢琴试过几遍歌，小年糕当时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看，原来他喜欢钢琴啊。

“好啊。”

小年糕更高兴了，大大的眼睛都被他的笑挤成一条缝。

钢琴凳对小年糕来说有些高，许嘉禾把他抱坐上去，小年糕兴奋的一双小短腿在下面荡来荡去。

许嘉禾握住小年糕的小手按下一个个黑白键，钢琴声低沉舒缓，一键一音，温柔浪漫。

“这个叫钢琴，它有黑色和白色两种颜色的按键，小年糕只要像这样按下去它就会发出声音。”

她放开小年糕的手，语速缓慢温和，“小年糕自己试试。”

小年糕学着刚才的动作，食指按下一个白键，钢琴发出低沉的“fa”音。他兴奋地看向许嘉禾，“妈妈。”

许嘉禾认可地向他点头，“小年糕太棒了！就是这样。”

说完，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开始拍视频，记录小年糕第一次弹钢琴。

小年糕表情严肃，一根手指胡乱地戳着黑白键，琴声杂乱，断断续续，但许嘉禾却觉得这是最童真最欢乐的乐曲。

镜头角落里音乐房的门被人推开，门后一双修长的腿率先迈出。画面随着那双腿步步上移，劲痩的窄腰，性感的脖颈，那张俊美帅气的脸庞终于完整展现在屏幕上，温和从容。

“你回来了？”许嘉禾不动声色地关掉录制的视频，微笑看向宋沂。

宋沂挑眉，云淡风轻地走进来，“嗯，你们在干什么？”

“爸爸，妈妈在教我弹钢琴，我会了哦。”小年糕举起手，又伸出食指一下一下认真地戳钢琴键，向他爸爸展示自己的新技能。

听着自家儿子的魔音。

宋沂：“......”

“小年糕弹得很好听！晚饭吴阿姨做好了，我们先去吃饭，下次再弹。”

吴阿姨做饭荤素搭配，食欲诱人，也很好吃。不过许嘉禾更喜欢宋沂做的那一顿，每块肉，每片叶都被调料浸染入味，入口尽享美味。

许嘉禾和宋沂面对面站在洗碗机前，她缓缓说道：“宋沂，我想看看当年现场的监控。陆可可没说实话，当时你没让我问是不是因为你也想到了什么？”

许嘉禾无奈地笑，“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心理准备。虽然我的记忆混乱得一塌糊涂，但是高中以前在燕城的事我一直记得。而且就算你不让我看，之后我恢复记忆也是一样，不过是提前知道了而已。那场车祸，是不是和......我爸有关？”

宋沂漆黑的眸子情绪翻涌，原本看向许嘉禾的眼睛掩饰地垂下，“是。”

“嘉嘉，整段监控中陆可可只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看不出什么。别看了，嘉嘉。以后你想起来，我就和你一起面对。记不起来，我们就别看了，好吗？”

许嘉禾愣在原地，被宋沂几近哀求的声音吓到了。

芝兰玉树是他，意气风发是他，唯独低下头的不应该是他。

“好。”她妥协，她不想看到宋沂这样，“那你给我讲讲吧，只讲陆可可。”

宋沂闭了闭眼，克制着声音。

“两年前，警察在监控中发现了她也问过话，但她说，只是路过来看她姑姑，没想到在刚准备进小区就碰上车祸现场。警察确认过，所有情况属实。”

这事他也是下午才问的当年负责案件的警察，两年前他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但具体的人叫什么却没有仔细记住。

许嘉禾面色如常，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温热的水透过玻璃杯将温度穿到她的手心。

“陆可可那边就算再去问，她大概也还是这套说辞。”

宋沂覆在她的手上，一起捧着玻璃杯，“嗯，不过嘉嘉，你也别担心。也许我们想错了，她和这事确实没关系。”

许嘉禾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犹豫地低声开口：“宋沂，今天晚上你能不能......”

她还没说完，门铃突兀地响起来。自从上次李南愉被拦在门口以后，宋沂就去保安室那边登记了一遍李家他们常开的车，现在这个点能上来敲门的除了顾如秋就是李家人。

客厅的小年糕听到门铃“哒哒”地已经往门口跑。

宋沂低下头，双手没松开，“能不能什么？”

“没什么，我先去开门。”许嘉禾轻轻挣开自己的手。

“我去开。”

宋沂推开门，门外的李南愉“嗖”地冲进来，然后又将门迅速地关上，门铃却又响了起来。

许嘉禾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李南愉换完鞋子直直地倒在沙发上，头也没回地大喊，“谁也别给他开门！”

门铃戛然而止。

宋沂的手机上一条贺晨的信息跳出来。

[宋沂哥，帮我开个门。]

“宋沂哥，别给他开！”

宋沂：“......”

能不能有事去自己家，找一扇属于你们自己的门，随便你们开不开，别打扰他和嘉嘉说话。

他有种直觉，刚刚嘉嘉要说的话，一定是他特别希望听到的。

宋沂没再迟疑，重新打开门。

贺晨进来换了鞋也直奔沙发。

宋沂弯腰把小年糕抱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又牵起许嘉禾的手，带着他们一起上楼。

“嘉嘉，我们先上去。”

......

许嘉禾给小年糕讲完睡前故事，轻手轻脚地下床。

床边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上面跳出“吴森”的名字。大概是刚才他把洗完澡的小年糕抱回来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这儿。

许嘉禾连忙将声音关掉，还好小年糕轻轻哼了一声，没被吵醒。

楼上楼下都有书房，只不过楼上的更小一点。许嘉禾抓着手机匆匆走到书房，敲了敲门。

“嘉嘉？进来吧。”

“宋沂，你有电话。”

宋沂看到许嘉禾进来，没着急接通，“嘉嘉，家里你都可以随便进，不用敲门。”

许嘉禾点点头，“哦。”

那他上次进卧室不也敲门了。

见宋沂开始接电话，许嘉禾转身打算出去，正好去看看楼下两人的情况。宋沂却拉住她的手，没让她走。

许嘉禾看他越牵越熟练的动作，没由来的臊得慌。她暗暗唾弃，都牵这么多次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刚才在楼下怎么没害羞。

她两眼开始到处乱瞟，这间书房虽然小，但东西却一点没少。也有两个矮矮的沙发，也有一堆书，不过大多是宋沂的专业书，部分是她的各种乐理书，偶尔出现几本她本科时的数学书。

“快了，准备发了。”宋沂边对着电话里的人说话边用鼠标滑动电脑上的文档。

这是一篇全英的文章，许嘉禾看了两句，大多是宋沂他专业的术语，她看不太懂。

术业有专攻，这种东西留给宋沂看就好。

“行，我先挂了。”

“还是我的同事吴森，我们俩最近都准备投论文，今天他打探敌情来了。”宋沂拉着许嘉禾的手，笑得促狭，“说要比比看谁的影响因子高。”

“你这个同事很有意思。”

“他是大智若愚，挺好的一人。”

许嘉禾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才重新开口，“说起来，他还是你歌迷。”

“有一次跟我炫耀他高价买到的你的签名，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好心告诉他，他还不领情。”

许嘉禾笑起来，“那要不要我签一个真的，你带给他。”

“不用。”

他都替林雨舟难过来着，这样还给他带什么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