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弟，我替你探查过了，你体内虽有残存毒气，但并不致命，想来叶前辈对你手下留情了。”

木屋中，上官轻衣终究是进来了，方元是醒着的，但还有些虚弱。

“也许吧。”方元半睁着眼，对上官轻衣牵强一笑。

方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他内视身体情况时，五脏六腑已经被毒气侵蚀，可昏迷后醒来毒气就减轻了大半了。

“上官师姐，十分抱歉。”方元坐直身体，眼神看向上官轻衣带有歉意。

一码归一码，叶枫虽然可恨，但灵丹峰谁都知道，上官轻衣倾心于叶枫，两人可以说是准道侣的关系。

废了叶枫方元没有任何负担，可是对上官轻衣致歉他觉得是应该的。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方师弟你要知道眼下最紧急的是，你该如何面对叶家的怒火。”

上官轻衣叹气一声，叶枫的死她确实不愿意看到，毕竟如果叶枫不死日后叶家家主的位置，必然是叶枫。

而她如果能和叶枫走到一起，日后便是叶家主母，甚至能成为灵丹峰的下一任峰主。

原本这一切很美好，可惜方元将她的规划打碎。

不过在得知叶枫对轩辕无霜用了幻情丹后，她对自己的规划便不那么看好了。

“方元既已做了，那便不会惧怕后果，无非一死而已，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方元身体靠在墙角，眼神中有一丝疲倦。

“师弟不要灰心，师父会保你的。”

上官轻衣在方清姿和三位长老议事时，就在议事堂外恭候着，所以方清姿在想什么她能明白。

方清姿为什么派她过来看方元，她也明白。

说出方清姿会保方元的话，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她还是得这么说。

方元沉默着，最终他看向上官轻衣，眼神如那日在茅庐外一般无二，清澈见底。

“师姐，你回去禀明师尊，就说方元一身所学，皆得益于灵丹峰，师尊想知道什么方元不会隐瞒。”

上官轻衣眼眸躲闪，她实在是怕了方元。

说好听点方元的性格叫实诚，说难听点叫“不顾他人死活”什么话都直来直去，也不懂委婉点。

不过也许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干出在边陲之地当着叶家三当家的面，强杀叶枫吧。

“方元？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上官轻衣突然蹲下身，凑近方元神情认真。

“师姐请问，方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元微笑，他以为上官轻衣想知道，关于他如何在炸鼎后保全自身的方法。

“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上官轻衣的身子又向方元凑近了一点，体香已经能钻入方元鼻息。

“啊？”方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自觉的想向后靠拉开与上官轻衣的距离，但他后面就是墙，退无可退。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虚伪，精于利益攀附权势，为了达到目的胡乱搬弄是非的坏女人？”

上官轻易一对狐狸眼死死的盯着方元，脸上表情让方元琢磨不透。

“自然不是！师姐为人方元虽不知晓，但师姐不会是这样的人。”方元避无可避，只好正面回答。

“你不知晓我为人，又如何判断我是怎样的人？”上官轻衣步步紧逼。

…………

“方元还记得，儿时与师尊师姐下山时，遇到过因战乱流离的百姓，师姐那时总会恳求师尊帮助他们，师尊不救，师姐就赖着不走。”

“这件事方元一直记得，当时的方元便觉得师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师姐。”方元平静的回复道。

“……哼……当时觉得？那现在便不觉得了？”

上官轻衣有些无语，哼笑出声，一些小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方元都能记得那么清楚，她有时候真看不懂方元。

“当时觉得，现在也觉得，只是现在多了些浅显的其他看法。”方元淡淡道。

方元提起小时候的事，上官轻衣本来还开心了一下，结果方元下一句就蹦出个对她有看法，立刻令她眉头一挑，抬眼瞪向方元。

“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样的人，你清高你了不起，我这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女人，脏了你的眼了。”

“师姐误会了，方元的看法不是这样，方元认为师姐依旧是方元记忆里的那个师姐，只是心里多了一些不得已，身上多了一些师姐看不见却亲自带起的镣铐。”

方元讲得情真意切，让上官轻衣抬起的眉头都舒展了下来。

“切，你还说你不懂说谎，难怪你晕倒了把轩辕无霜吓得都拔剑砍人了，说！是不是在暗室里将轩辕无霜骗到手了。”

上官轻衣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方元，这个动作小时候逼迫方元交出甜食时，屡试不爽。

“师姐说笑了，轩辕师姐不过是答应了替我收尸罢了。”方元眼神闪过一丝黯淡，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不管怎样，她总归是担心你的。”

上官轻衣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弱，见方元神情有些低落，便安慰了一句，看向方元的眼神里有惋惜与感激。

帮叶枫做伪证时，上官轻衣其实十分抗拒的，但当时的情况她又不得不那样做。

方元说的对，这些年渐渐长大，许多事不是她一个做弟子的能够左右。

有些事即使是错的，她也只能去犯错。

别人不会理解她的处境，但没想到方元却能感受到她的身不由己。

“方元，不要说出你的秘密，这是你保住性命的最后手段。”

上官轻衣凝视了方元好一会，最终站起身收敛了神情，郑重无比的说道。

随后她也不理方元，直接转身离开了木屋。

片刻后上官轻衣的身影，出现在方清姿的寝室内。

“他不肯说？”方清姿看向上官轻衣，眼眸里透着审视。

“对，他咬死了他不知道。”上官轻衣道。

“哼！孽障！他以为我问不出来吗？”方清姿冷哼一声，身影消失在原地。

…………

思过崖木屋外，一身素青色长裙的方清姿袖袍一挥，木屋的门被打开。

木屋外方清姿站着，木屋里方元跪着。师徒二人隔空对视。

方元率先开口：“不孝弟子方元，拜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