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甜筒化的差不多了,却依旧还能看出一个形状来,像是别人刻意堆砌过。
还有那杯奶茶,没开封。
这些都是他给菠菜的……
菠菜回来了?
金莱心里一颤。
他试探性地喊了两声,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
“轰隆——”
一道惊雷从天边亮起,紫色的雷电仿佛要将天劈开。
大雨滂沱,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声音很响。乌云遮盖住月色,墙壁上爬满了水珠,看起来是要下一夜的雨。
金莱蹙眉盯着地上的奶茶,再抬头看着浓稠的黑夜。
他回屋拿了把伞,急匆匆的就往楼下走。怕遇不到人,走的楼梯,边走边喊。
没有回应。
他从一楼大厅出来时,外面的雨下的格外大,还伴有雷鸣。
金莱撑着伞,往门卫室走,刚走没两步就被淋的湿透了,伞骨也被风刮得呼呼作响。
金莱固执着在风里走,不停地喊着“菠菜。”,没得到回应的他进了门卫室,合上伞,神色着急。
“大哥,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淋着雨出去。高高瘦瘦的,大概一米九,长得很端正,五官深邃。”
保安见金莱浑身湿漉漉的,给他递了纸巾,“诶呦?见过……就往左边……”
保安推了推身侧的同事,“嘶……好像是左边吧?”
“是左边!那人高高帅帅的,我们当时还说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撑伞,上去问了两句,也不说话就直接走了。”
“……啊……好,谢谢啊!”
金莱声音生涩,像是被砂砾磨过。
他随意擦了擦头发,撑上伞刻不容缓的往左边跑去,薄瘦的身影在风中格外的缥缈,像是随时要被刮跑。
金莱浑身湿漉漉,还黏糊,很难受。
但他顾不上这些,沿着左边的道路走。
顶着狂风,他走了十分钟,终于在对面的公交车站看见了一团黑色的身影,蜷缩着,看起来很落寞。
金莱闷了一肚子气,快步走到权南赫跟前。
权南赫蹲在地上,黑黑一团,难过的盯着被水浸湿打灰的地面,浑身都湿了,头发丝还在滴水。
金莱涌到嘴边的漫骂顿时噎住,吞进了喉咙里。
昏暗的路灯光影勾勒在权南赫锋利的侧廓上,眉眼被阴影埋没,下颌线条流畅。
发丝上的雨顺着鼻梁、眼窝滑下,滴在膝盖上。
“菠、菜!”金莱怒音道。
那团黑影抬起头,对着金莱干眨着眼。
“en~en~”
权南赫又狼狈又可怜的从嘴里发出微弱的哭腔,意气风发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金莱收伞蹲下去,侧眸从那双被阴影埋没大半的眼眶中找到了红血丝。
权南赫与他四目相对时,金莱的目光依旧很凶。
权南赫怯怯的往旁边移了两步。
金莱紧跟两步。
权南赫垂着头,眼眸中波光闪烁。从发丝滑下的水,流到了鼻尖,“嗒”一声滴在了地面上。
精致的侧脸勾带着浓浓的落魄与委屈,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宠物。
权南赫不说话,金莱也不说话。
他拔着灌木丛新长出来的草,丢在权南赫的鞋跟上,丢叶子的动作很用力。
但叶子很轻,风一吹就走了。
金莱拔了一大把,把灌木丛的叶子都薅秃了一块。
“哼。”
金莱轻哼着,以此来吸引着权南赫的注意。
他才不会哄他。
是菠菜不对,莫名其妙离家出走,还收别人东西,他都退让了着去找他两次,他才不要哄他!
他用叶子把权南赫的鞋尖埋没了。用伞挡着风不被吹走,拔着拔着就消气了。
他认真的开始堆叶子。
“啵儿~”
权南赫亲了他一下。
金莱:“???”
他捏着叶子的手僵住,干眨着眼。
三秒,手中的叶子都被风吹走了。
金莱终于反应过来,他抓着权南赫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怎么、又、偷、亲、他?!
金莱咬得用力,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砸吧着嘴,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些不好意思的替权南赫擦着手臂,侧眸偷偷瞥一眼——
权南赫眼睫上挂着泪珠。
“an——”
一声迟缓的轻咽从头顶传来。
“我没咬你!”
金莱下意识地否认,慌张的撒开了他的手。
权南赫低头,扁嘴委屈巴巴的:“哼!”
金莱被逗笑。
他怒气消散,用胳膊轻轻地撞撞权南赫,“回不回家?”
“哼!”
权南赫偏头。
“…………?”
金莱撑起伞,“真不回家?”
“哼!”
金莱挪着步子往外走了小小一步,但动静很大。听见脚步声的权南赫十分警觉地回头看向金莱的步子,双瞳睁大。
“哼!”眼里泪汪汪的。
“走不走?”金莱对着权南赫伸手。
权南赫看着金莱伸出的手,歪头犹豫了一会。
“那我走了~”
金莱又走一小步,“我真的走了~”
忽的,金莱感到裤腿一沉。
权南赫正抓着他的裤脚,另一只手在认真的低头拢叶子,他将拢好的叶子全部往兜里塞。
“脏啊啊啊!你别什么都往口袋里塞!”
金莱蹲下将权南赫口袋中的叶子往外掏,权南赫不解地往回捡,最后在金莱嫌弃的眼神下,只拿了两片最漂亮的叶子。
一片给金莱,一片自己放好。
“…………?”金莱看着手中的叶子陷入沉思。
怎么和定情信物一样?
“回、回家。”
权南赫拿起黑伞塞进金莱的手中,弯腰蹲在金莱跟前。
金莱趴了上去,权南赫背着他往回走。
二人身上被雨水打湿,湿哒哒的贴在一块恍若没有衣物。
金莱在权南赫的背上晃着腿,权南赫的步子依旧很稳。
他十分有安全感的趴靠在权南赫的身上,下颚抵着肩胛,薄唇擦到权南赫的颈侧,凉凉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金莱不自禁的张唇含住,轻轻地吸着。
“ang?”
权南赫回望着金莱。
金莱双臂圈紧他的脖颈,累得昏昏欲睡,蹭着他的后腰往上移了两寸。
权南赫将人往上掂了掂,回头继续走。
过马路时,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飞驰而来,雨水如丝,遮挡着视线。
“哧刹!”
刺耳的刹车声下,金莱被惊醒。
“嗯?”金莱握着伞的手摇摇欲坠,刺眼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惺忪的睡意被打散,人瞬间清醒不少。
一辆黑色的奔驰在离他们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金莱被吓了一跳,立马从权南赫的身上下来,指着奔驰车主痛骂:“你怎么开车的!!!”
车上的车主心悸的大喘气,这么近的距离,紧急制动怎么会刹得住……
雨刷器不停地刮着,车主哆嗦着腿下来,整张脸白的吓人,“抱歉……抱歉……”
“差点就出人命了!下雨,你还开这么快!这里有路灯,你开什么远光灯?!”
金莱破骂着。
对方连连致歉,“抱歉啊!真是我……我晚上加班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家的,我没想到路中间会有人……我刚刚按喇叭了……”
金莱与人争执。
树影晃动。
权南赫面色发白,勾着金莱的手心冒着冷汗,摇摇欲坠。
“怎么了?”
金莱察觉到了异样,抬头看去。
权南赫的脸白的吓人,高大的身体在轻颤了一下,昏迷着往前倒进了金莱的怀里。
“菠菜!”
金莱立马搀着人,被吓得发抖。
黑夜下,狂风簌簌作响。
油柏路被尖锐的藤蔓刺开,禁锢着车轮的藤蔓退开,化作细小的绿丝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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