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成愣了一会儿，道，“我可以，跟外面的人说，是我的原因，是我不好。”

　　“那又怎么样？要遭受别人唾沫星子的还是我！我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莫名其妙就要变成二婚！我还能嫁得出去吗？谁还要会要我？更何况，你还是部队上的，别人会怎么说我？”林清霜一顿抢白。

　　顾怀成顿时哑口无言了。

　　“我不管！我既然跟你结了婚，你就得对我负责！你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的，你对我有多亏欠你没数吗？你还跟我提离婚？顾怀成我告诉你，我跟你之间，只能我提离婚！你没资格提！”林清霜发作完就躺下了，背对着顾怀成。

　　听着背后那人的沉默，林清霜也觉得自己挺无赖的，但，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能打消他离婚的想法？

　　哼！顾怀成，你可真是出息了！竟然提离婚了！上辈子可没这一出！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林清霜的脸都是绷着的。

　　吃早饭的时候，整个顾家气压都很低，尽管今早的早饭不错，因为顾怀成回来，每个人都加了个鸡蛋，也没有谁吃得很香。

　　就连林清霜的公公婆婆都不大敢出声，实在是，这个儿媳妇嫁进来这半年，摔盆打碗，作天作地，脾气真的惹不起。

　　默默吃饭的还有一个人：李志远。

　　李志远就是顾怀成的儿子。

　　但不是亲生的，是顾怀成战友的孩子，战友牺牲了，孩子没有人照顾，顾怀成就把他带了回来养。

　　现在应是五岁，来顾家快一年了。

　　因为这个孩子，顾怀成原本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都跟他黄了，才有了顾家一气之下“高价”娶了她。

　　李志远大概知道自己是顾怀成乃至是顾家的“麻烦”，所以，在顾家待得小心翼翼的，安安静静很少发出声音，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上一世，林清霜很嫌弃这个孩子，对他不曾有过几天好脸色，顾怀成寄回来的奶粉、营养品、男孩穿的衣服鞋子，她大多都拿去了娘家，这孩子一直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长大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她生病的最后那段日子，来医院看她，煲了热乎乎的汤，还给她钱，叫她……妈。

　　但就这点钱，最后都进了侄儿口袋！

　　林清霜看着瘦小的志远，心里酸得很，把自己碗里的鸡蛋给了他。

　　就这么个举动，差点吓得志远把碗都摔了。

　　其他人也都看着她，这真的很反常，从前的她，哪里谦让过，好吃的她先吃，好东西她带回娘家，尊老爱幼什么的，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林清霜自己也觉得突兀了，清了清嗓子，“心里闷，不想吃。”

　　志远低着头，一点一点扒着那个鸡蛋，也不知道是不敢吃，还是舍不得吃……

　　“对了，成子，你们结婚那天，你走得急，回门都没去，等下吃了饭，你陪瓶子回娘家一趟。”婆婆刘芬看着林清霜的脸色，有点缓和气氛的意味。

　　林清霜小名叫瓶子。

　　顾怀成扒饭扒得飞快，“嗯”了一声。

　　婆婆和公公就赶紧撤了，去给他们收拾回门的东西。

　　等林清霜慢悠悠吃完，东西早都准备好了。

　　林清霜一看，四大块猪肉、一篮子鸡蛋、一只鸡、一只鸭、一尾鱼、两袋奶粉，还有两块新料子。

　　这在七十年代她们那个农村，已经是很丰盛的礼了。

　　刘芬对顾怀成说，“你再把红包包上。”

　　说着，还不时看看林清霜的脸色，看她是否满意，实在是，知道她是个往娘家扒拉东西的主。

　　顾怀成应了一声“好”，林清霜却站出来说，“等等。”

　　刘芬以为她嫌少，脸色一变。

　　林清霜先把两袋奶粉拿出来，放在一旁，“这个给志远喝，他长身体，喝奶粉好。”这年头的农村，奶粉是稀罕物。

　　而后林清霜从剩下的一大堆里面挑了一块肉，拎了一条鱼，交给顾怀成拿着，擦擦手，“就这些，够了。”

　　刘芬以为她看错了，瞪大了眼睛，顾怀成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走吧。”林清霜什么都没说，拉着顾怀成的胳膊就走。

　　林清霜的家在隔壁村，得走着去，顾怀成脚程快，林清霜哪里跟得上？

　　只要顾怀成走快了，林清霜就不走了，在原地瞪着他。

　　他走了好长一截，才发现她没跟上，就停下来等她，等她跟上以后，再一起走。

　　这样走走停停的，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林家。

　　这时候的林家，她奶奶还在，弟弟尚小，家里还有个二妹，比她小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