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赵凛拿了只野兔试验，发现我没有骗他，最终同意了。

　　上路时，我手上什么也没有，他说跟了他，以后不能再见到那些破烂。

　　怎么能是破烂呢？

　　我心里埋怨，但也不敢表露，还是孑然一身地跟他走了。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后，他一把火烧了药堂，只为了掩盖他这几个月的踪迹。

　　不久后，他才告诉我他的身份。

　　当朝皇帝的三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王，真名是赵凛。

　　皇室之中，兄弟阋墙的事屡见不鲜，他这次受伤也是自己的好弟弟四皇子干的。

　　这次回去，就是已经收集好了四皇子的罪证，打算把他一举拉下位。

　　“那阿芸是谁？”

　　赵凛惊异地看我，显然是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阿芸的名字。

　　“你第一次醒来，把我认成了她。”

　　说罢，他便把目光仔细放在我脸上，来回端详，最终只淡淡吐出几个字：

　　“确实有几分相像。”

　　“但你不是她。”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涌上些酸涩。

　　后来几日，我再也没提起过“阿芸”。

　　四皇子不是没有准备，回京的路上有惊无险，几次他中毒都靠我的血救回来了。

　　但每次取血，都是让他的心腹卫昭，拿着把匕首朝我胳膊上干脆利落地划一刀。

　　放满半碗，才收手。

　　我说一滴就够了，但无人听。

　　我也没再见过他。

　　路上都在传闻，四皇子意图篡位，逼宫之际被乱箭射死。府上人等或砍头，或流放。

　　四皇子曾经与户部尚书家小姐顾芸的婚事也就此作废。

　　然而，三皇子人还在路上，就已经先递了请旨，要娶顾芸为正妃。

　　圣上大笔一挥，准了。

　　听到消息时，我正在酒楼的隔间里放血。

　　四皇子最后的死士拼死砍了赵凛一刀，刀上有毒，我需要为他解毒。

　　几次下来，我的身体已经很虚弱，卫昭依旧冷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先这些吧。”看我已经没血可流，快要昏倒，他才开口。

　　我倒头就睡。

　　这样的日子，竟让我想起在神仙谷的日子。

　　痛不欲生，却吊着一口气想死不能。

　　好像我从一个牢笼里跑出来，又自愿跑进了另一个牢笼里。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不让我往外说了。

　　我后悔了。

　　3

　　赵凛痊愈了，我却是被昏迷着抬进安王府的。

　　醒来时，院子里的丫鬟叽叽喳喳，说着安王和顾芸的八卦。

　　“王爷回来时，顾小姐可是亲自出城迎接的，两人站在一起，可般配了。”

　　“王爷痴心不改，终于抱得美人归，过不了多久，我们王府就要有一位新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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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屋里这位，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敢缠上王爷，也不瞧瞧，这几日王爷有来看她吗？”

　　“我可仔细瞧过了，这人长得跟顾小姐有几分相像，说不定就是因为这……”

　　一阵心照不宣的嬉笑传开。

　　身为话题中心的我，不由火冒三丈。

　　妄自揣度，乱扣罪名，我什么也没做，也能被这般误会。

　　如此轻蔑的语气，也是第一次听到。

　　王府的下人都是这么管教的吗？

　　我起身给自己倒水，手酸软无力，打翻了茶杯。

　　动静传出去，窸窸窣窣的声音才终于消失。

　　当天晚上，许是赵凛知道我醒了，在我用晚饭时来了。

　　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很久以前。

　　猛一抬眼，再看他时，好像已经变了一个人。

　　赵凛第一句话就是：“路上辛苦你了。”

　　能不辛苦吗？身上血都快被抽干了，眼前的菜都是补血的，吃起来索然无味。

　　我冷淡地咀嚼嘴巴里的东西，没搭理他。

　　赵凛恢复身份之后，心气也随之高了起来，更不复先前的耐心，皱眉道：

　　“你既决定要跟随我，这就是你应该做的，如今对我甩什么脸色！”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觉，我把他当相依为命的家人，他把我当下属、当随从，当随时可以为他卖命的无名小卒。

　　记得师父还在时，条件有限，他穿着布衣草鞋，虽气势不凡，却从未有睥睨之态，凌人之姿。

　　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我能与他斗嘴，能叫他做事，也能与他随心所欲地敞开心扉。

　　所以后来，师父走后，我也毅然决然地想要跟他一起离开。

　　我猛地甩开筷子：“我后悔了！”

　　“后悔？”话落，赵凛脸色一变，双眸微阖，泛着冷光：“晚了。”

　　他大手一挥，上位者的气势放开，看我竟如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