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恬手里是没证据。
她只打开手机,找到了傅以南之前发来的那张照片。
“柳阿姨,这个男人是谁,你应该不陌生吧?”
柳雯一看到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一颗心瞬间就被揪紧了。
她自认足够小心,怎么会被安宁知道他们的关系?
慌乱之下,柳雯只能挤出了眼泪。
“安恬,我知道你因为明珊的死一直恨我,可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往我头上安罪名啊!”
安恬瞬间恼了,“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我妈!”
涉及到母亲,安恬向来很难保持理智。
而她的发怒,也正中柳雯下怀。
“够了!”安成国高声呵斥,看向安恬时满脸不悦,“你说够了没有?隔三差五就跑回家来闹一场,家里被你搅和得鸡犬不宁!”
安恬也算是看明白了。
她这个父亲,向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尤其是安家当前时。
就算柳雯和安宁真的做了杀人放火的事。
只要涉及到安家,安成国就绝对会力保住她们两个。
安恬面色冰冷,眼中隐隐透出不屑。
“那么,你是因为我回来闹这一场不高兴,还是因为提到我妈心虚?”
安成国一愣,明显是被说中了心中所想。
他越发恼羞成怒,“你还敢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妈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总提她干什么?这才是你妈!”
他口中所说的,自然是柳雯。
安恬原以为自己会失望。
可此刻,她心中却只有一片死寂。
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安成国一向如此凉薄无情。
而这里,早在母亲死后,就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呵……”安恬冷笑一声,再次看向安成国时,眼神已经一片平静,“看来是我太痴心妄想,还期盼着你能长出点良心。”
“你说什么?”
安恬却不再开口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了客厅。
安成国震怒,“你给我滚回来!”
回答他的,只有一道用力的关门声。
“砰!”
眼看着安恬离去,这场闹剧收场。
一旁的柳雯终于长舒一口气,紧揪着的心也逐渐松开。
还好,没让安恬在安成国面前把她的那些事捅出来。
否则的话,她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柳雯转了转眼珠,心中暗下主意。
宁宁和傅以南的婚事一定得抓紧了。
要是能有傅以南做女婿,她以后在安成国面前,底气也更足些。
宁宁毕竟是她女儿,总会偏帮她些。
*
烈日当头,云城的空气沉闷燥热。
安恬走在路上,却觉得心情无比的轻松畅快。
这些年她一直在忍,一直在让,为的只是维持最后那份可笑的亲情。
如今将压在心中这么多年的话说出口,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格外轻盈。
包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安恬在路边找了个阴凉遮阳的地方,拿出看了眼。
是傅以南打来的电话。
她眼神闪动,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些。
安恬自己也发现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和傅以南的联系越来越多了。
明明一开始,她还因为安宁的缘故,对这个男人避让三舍来着……
想到那日他不顾自身安危将自己从危险中推开,又带人将她从工厂里救出去,还背着她走了那么久的泥路……
安恬一颗心越来越热。
她不敢继续深想下去,只匆匆接通了电话。
“喂?”
“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
安恬用最快的速度,打车来到了傅以南所说的咖啡店。
二楼很清静,没一楼人多。
她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傅以南。
而他的对面,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那便是石正新了。
傅以南在电话里说,他的人是在国内找到石正新的。
“傅以南。”安恬上前开口。
傅以南今天只穿了件白衬衫,上面没打领带。
许是因为天气热,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能看到一小片锁骨。
而他看向安恬时,眸光仍旧是一如既往地幽深沉静。
“坐。”傅以南淡淡开口。
安恬想了下,还是在傅以南的身侧、石正新的对面坐了下来。
傅以南却起身了,“你们聊。”
他虽不知安恬让他找此人的目的。
但看安恬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便也猜得到是有什么内情。
他继续留下来,恐怕会影响他们谈话。
安恬内心对傅以南又是一阵感激。
等他走后,她才看向对面的男人。
这是安恬今天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石医生。
印象中,石医生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如今他头上已经添了些许白发,面色也疲惫憔悴。
且那种憔悴,不像只是因为这两日没休息好生出的。
而是长期的精神折磨和压力之下,被磋磨没了精气神儿。
她心中有些震惊和唏嘘。
当年石医生给母亲治病时,年岁并不高。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也不过才该四十来岁而已。
可看他的样子,竟已经初显老态了!
“您是……石正新石医生,对吗?”安恬向他确认。
石正新同样也在看她。
在来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位傅氏集团的傅总带他这里的原因。
可见到眼前的女孩时,他几乎立马明白了。
这个女孩,和他从前的一位病人,很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正是因此,他才不敢看她,不敢看那双眼睛。
“我是。”石正新移开目光,缓慢点了下头。
安恬疑惑,“石医生,我之前去市中心医院找过您,但那边的护士跟我说,您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出国深造了,现在怎么会在国内?”
石正新桌下的手在抖,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我……我其实一直留在国内。”
安恬面色一变,“为什么?”
石正新没答话,只是深深吸了几口气。
然后,他终于抬眸看向了安恬,“我心中有愧。”
安恬桌下的手,也在此刻握紧了。
石正新继续道:“数年前,我接治了一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患者,如果好好治疗,她本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治好,可我却……放纵她的病情越来越重。”
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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