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刚把钱花光了……]

　　听见颜如玉的心声，颜芳秀恋恋不舍放下书。

　　店员见他们不买，把书放回原位：“这是热门书，只剩一本，你们别乱动。”

　　只剩一本……

　　对上颜芳秀失落的眼睛，颜如玉把自己的表压在柜台上。

　　“书给我留一个小时，我等会儿过来买。”

　　颜芳秀拽了拽颜如玉的袖口：“咱们不是没钱了？回去吧，那书我也没多想看。”

　　颜如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重新杀回百货大楼，端坐在大厅口的三角钢琴旁。

　　纤细的指尖划过琴键，一首振奋人心的保卫黄河久久回荡。

　　大家纷纷驻足倾听，有的甚至跟着唱了起来。

　　颜如玉见气氛差不多了，给颜芳秀使了个眼色。

　　[快把兜里的零钱放到琴板上]

　　颜芳秀听得如痴如醉，听见心声才反应过来，配合做戏。

　　有她带头，几个穿着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人也掏腰包，不一会儿琴板上就聚集起一小堆零钱。

　　一曲过后，颜如玉起身向众人鞠躬致谢，抓起零钱大致数了数，刚好三块，足够买书。

　　颜如玉带着颜芳秀回到书店，取回手表跟书。

　　颜芳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颜如玉，满是崇拜。

　　“妹妹，你好厉害！”

　　她只在村广播里听过保卫黄河的大合唱，头一次听钢琴版。

　　今天过得比以往十六年加起来还精彩！

　　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两人手拉手坐进车里。

　　“你开心吗？”

　　颜芳秀用力点头，唇角旁两个梨涡格外灵动。跟前世仿佛烙印在脸上的愁苦自卑形成鲜明对比。

　　颜如玉欣慰一笑，她能看出来，后备箱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如那本书分量重。

　　红旗小轿车开回专家大院。

　　颜俊峰听见动静就撒丫子跑过来，眼巴巴看着颜如玉。

　　颜如玉耸了耸肩，示意他看另一个姐姐那里。颜芳秀笑着把手里的棉花糖递过去。

　　颜俊峰脸上有些别扭，但拗不过棉花糖的魔力，蚊子哼哼似的：“谢谢姐姐。”

　　听到小弟叫姐，颜芳秀喜得不知该怎么是好。

　　可惜还没等她再说话，颜俊峰已经转头跑上楼去。

　　“小屁孩儿要面子，过两天就好了。你别太惯着他了，该武力镇压的时候别手软。”

　　颜如玉挥着拳头跟颜芳秀传授驭弟之道。

　　周末过去，周一颜如玉带颜芳秀一起上学。

　　两人刚进教室，大家的目光都停定在颜芳秀身上。

　　一个班四十个学生，颜芳秀从没被这么多人打量过，一时有些瑟缩，颜如玉悄悄握住她的手，给她打气。

　　[我的姐你怕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挺胸抬头，大大方方让他们看！]

　　听见颜如玉的心声，颜芳秀瞬间有了底气，按着她说的挺胸抬头，身上的瑟缩气瞬间没有。

　　颜如玉陪颜芳秀一起坐了会儿，直到上课铃打响，才回到自己座位。

　　赵慧芬嘴撅得老高，一副不想搭理颜如玉的样子。

　　颜如玉冷笑，呵，谁稀罕！爱生气就生，气死最好！

　　冷战半天，见颜如玉还不哄她，赵慧芬贱兮兮凑过去。

　　“如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我跟我哥在百货大楼遇见你，你竟然给那个乡巴佬买东西？”

　　“是不是你爸妈逼你对她好的？我告诉你，你不能屈服！不然就家里以后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颜芳秀是我姐姐，我不对她好难道对你好？你要不要脸！”

　　“我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你叫她乡巴佬，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慧芬被颜如玉脸上的冷意吓到，腹诽，大小姐今天又怎么了？

　　在别人处受气找自己撒，哼，她非得跟她哥告状不可！

　　下课，赵爱国冷着脸走到颜如玉座位旁，敲了敲她的桌面。

　　“颜如玉，你怎么回事？干嘛欺负我妹？”

　　颜如玉神色冷凝，差点忘了这个人渣。

　　前世赵慧芬仗着是闺蜜，把自己哥哥介绍给她当男朋友。

　　这俩人没少在她身上捞油水，后来家里出事，赵爱国带头把脏水一股脑往她身上泼。

　　重活一次，她非得让两人把吃了的吐出来！

　　“她不主动犯贱，我也懒得搭理她！”

　　颜如玉冷冷地看着赵爱国，眸光中再无往日依恋。

　　赵爱国心里一惊，总觉得颜如玉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给我妹道歉，再给她买件布拉吉，我就原谅你，不然别想我再搭理你！”

　　呵，还想用这套拿捏她？

　　可惜她已经死过一次，这套不管用了。

　　“求求你千万别理我，整天跟个苍蝇似的，不咬人膈应人！”

　　赵爱国被怼地脸色涨红，拿出杀手锏：“你再这样我们就分手！”

　　“好啊，分手！”

　　笑死，也撒不泡尿照照，像他样的穷鬼，除了一张脸还有哪里能看？

　　赵爱国作势要走，脚步缓慢，心里数着数，果然，刚数到三颜如玉就往回叫他。

　　“等等，你先别走！”

　　颜如玉抱肩坐在书桌后头。

　　赵爱国垂眸俯视，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骄矜，拿捏道：“怎么，这么快就后悔跟我分手了？我告诉你，晚了！”

　　他心里算计，颜如玉这次至少得给他买两双球鞋，这事儿才能翻篇！

　　“我不是后悔。”

　　颜如玉慢条斯理开口，从书包里掏出一沓收据递过去。

　　“哼，你就别嘴硬了！”

　　赵爱国鼻孔朝天，不屑看她递过来的东西。

　　瞧这兄妹俩的智障样，颜如玉翻了个白眼，她上辈子真是眼瞎，竟然跟这俩玩意交好……

　　“分手可以，但你得把收据上的东西还我，或者折算成钱票。”

　　颜如玉曾算过，她前前后后大约在两兄妹身上花过三百多块。

　　这年月高级技工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他们耍耍嘴皮子顶人家一年的收入。

　　“什么？”

　　赵爱国眉头拧得死紧，赵慧芬脸色也不好看。

　　“颜如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跟我翻旧账？”

　　颜如玉嗤笑：“好朋友？你到底当我是朋友还是冤大头，你自己心里有数！”

　　赵慧芬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了一下，还想辩解，颜如玉却不想听了。

　　“还钱，或者咱们警察局见！”

　　警察局？

　　赵慧芬跟赵爱国吓得脸色苍白。

　　颜如玉这是怎么了，竟然跟他们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