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看我比较成熟吧，怎么，宝宝吃醋了？」
「哼，才没有。」
忽视掉周围男人黏在我身上宛若实质的目光，我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4
林夕又是一夜未归。
放在之前，她的电话早就被我打爆了，可是现在，我巴不得她离我越远越好。
没有人能永远是小孩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无论做出什么事，都应该要自己担起责任。
我和林夕上的是一个大学，我在外租房子，她就跟着我一起住。
因为我条件好，水电费和房租费都是我交。
我深知她的原生家庭对她的迫害，所以我基本会无条件地让着她。
只是这份心疼和爱，让她成为了无理取闹的资本。
凌晨两三点，跟我说饿了，让我起床给她做夜宵。
我退而求其次问她点外卖行不行，她耍脾气，跟我说外卖不干净，吃着不放心。
但凡我有一点忤逆她，结果就是无休止的冷战。
她被我养的太娇了，也太缺乏自我意识了。
傍晚，林夕才一脸疲惫地打开了门。
我能感受到，这份疲倦，甚至是精神上的。
「沫沫，我回来了。」
我点点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电视上。
「杨毅太会折腾人了。」
她一边抱怨，脸上又扬起甜蜜的笑容。
我选择性忽视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只是这是不是杨毅留下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沫沫，杨毅说给我找了份工作。」
林夕在我身旁坐下，闻着她身上浓重的酒味和汗味，我几欲作呕。
但我忍住了。
见我没有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去陪客人喝酒。」
「杨毅说把工资交给他，他帮我存钱，未来我们再一起买房买车。」
「为我们的结婚做准备。」
我喝水的动作一顿。
这个杨毅是真狠啊。
试图榨干林夕的所有价值。
上一辈子也是，我一听这个工作就炸毛了，连夜打电话给他狠骂了一顿，然后火速把林夕安排进了我的公司。
林夕对自己的职位不满意，我就开后门给她连升两三级。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是林夕进我办公室偷取公司重要文件，卖给我的竞争对手，再把买资料得来的钱全部交给杨毅。
因为她坚信，这样杨毅就会更爱她。
在林夕身上付出的数十年心血，败给了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男人。
所以，我认输。
林夕这样的人，是养不熟的。
我放下水杯，若有所思。
「挺好的啊，正好你也需要一个工作。」
林夕绞着手指，语气里有不安。
「可是我看网上说那里都很乱，我有点害怕——」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怎么，现在长脑子了，知道害怕了？
我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你看你说的，这份工作可是杨毅帮你介绍的，肯定很靠谱。」
「难道你还不相信杨毅啊。」
听我这么一说，她又扬起了头。
「对哦，我怎么能怀疑他呢。」
「谢谢沫沫提醒我！」
【而且我酒量也不好，正好去锻炼锻炼。】
说完，她像归巢的小鸟一样，欢快地回了屋。
不一会儿，消息提示音响起，我拿起一看，是杨毅。
「今晚有时间吃饭吗？」
陪完那个又来陪这个，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
我指尖飞动。
「好啊。」
5
这次吃饭的地方正规了不是一点半点，也高级了不少。
杨毅也穿的人模狗样。
「徐小姐，上次没有让你尽兴，这次我们再来一遍。」
我故作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歧义，只是笑笑。
「杨哥太客气了。」
一顿饭吃完，杨毅又提出去散步。
我肯定要答应啊。
不然怎么能体现出我被他的「魅力」迷的晕头转向呢？
「徐小姐，我这几天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跟你坦白。」
我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看到我的反应，他备受鼓舞，甚至搂住了我的肩。
我心中阵阵作呕，不动声色地挣脱开。
「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但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你，只好先接近林夕了。」
我抬头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的眼睛。
「嗯，我能感受到。」
他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欺骗了林夕，你会怪我吗？」
我善解人意地摇摇头。
「怎么会，我和林夕关系也没有多好。」
「而且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你不一样。」
杨毅的呼吸在加重。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肮脏的欲望。
「那——那要不然今晚去我家？」
这么迫不及待啊。
也不过如此嘛。
我嗤笑他的无能。
「杨毅，我想慢慢发展。」
杨毅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维持了「纯情大男孩」的人设，红着脸挠了挠头。
「好，是我太着急了。」
吹着晚风，我不紧不慢地开口。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和林夕的关系？」
「过段时间吧，我再和她分手。」
「因为她一直觉得我们还在热恋期，如果这个时候提分手，我怕她会怀疑我。」
「这样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沫沫，我不想委屈你。」
听着他的深情告白，我内心毫无波澜，但表面上还是甜甜一笑。
「好，我给你时间。」
杨毅看呆了，愣愣地回话。
「沫沫，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怎么，我不笑的时候就不好看吗？」
我嗔怪他，但不等他回答，我就转移了话题。
「听林夕说你给她找了个工作？」
张毅一听，像邀功似的对我喋喋不休。
「对，是个陪酒的，老能赚钱了。」
「而且这个蠢货居然答应了把她的工资交给我，我就随口一说，她居然还真信了，你说好不好笑？」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小心翼翼了起来。
「沫沫，我没有说错话吧？」
我展颜一笑。
「当然没有，我挺讨厌林夕的。」
「她凭什么能拥有你。」
很明显，杨毅对我的话很受用，脸上那股得意洋洋又浮现出来了。
「这里面乱的嘞，保证有她这个娇气大小姐够受的。】
「你和她睡过吗？」
杨毅连连摆手。
「没有，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下不去手。」
说完，他看着我笑了起来。
「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天打雷劈。」
我也跟着笑，但心里却充满了悲哀。
林夕，这就是你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
所有在恋爱关系中不清醒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6
「呕！」
大清早起来，就听到林夕在厕所吐的死去活来。
「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最近反胃的厉害。」
林夕抱着马桶，脸色惨白。
我倚在门框上，打量了她几番。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听到这句话，林夕脸色又苍白几分，她下意识地反驳。
「怎么可能？」
但估计想到了什么，她又顿住了，整个人透露出死一般的沉寂。
「我要去找杨毅，这孩子一定是他的。」
「这么肯定？」
林夕猛地抬头看我，眼睛红的可怕。
「肯定是他的！我只和他发生过关系！」
我摸了摸鼻子，不作争辩，拿出手机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女人的叫声和男人的低吼声交织在一起，萎靡淫乱。
「杨毅，慢点，你慢点——」
「这种事上我可慢不了一点。」
林夕明显僵住了，因为她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并不是杨毅。
「你什么意思？」
她披散着头发，恶狠狠地盯着我，那样子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耸耸肩，点开录音，掐头去尾，只为让她听的更明白。
「过段时间吧，我再和她分手。」
「沫沫，我不想委屈你。」
「这里面乱的嘞，保证有她这个娇气大小姐够受的。」
「没有，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下不去手。」
......
录音还在继续，林夕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气，她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泪流了满脸。
林夕，绝望吗？
有我知道窃取公司机密是我最亲近的人绝望吗，有我死在最爱的人的手下绝望吗?
我悉心呵护培养了那么久的花，居然是一颗伪装的毒刺。
这颗刺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用最恶毒的方法让我死去。
恋爱脑没错，护着自己爱人也没错，可你错就错在，要让无辜的人为你所谓的爱情当垫脚石。
凭什么呢？
半晌，林夕才动了动身子。
我看到了她眼底浓烈的恨意。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勾引杨毅！」
原来人失望至极的时候，是会笑出来的。
多蠢啊。
许是我的笑刺激到了林夕，她大叫着，朝我扑过来。
「啊啊啊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我制住她的动作，反手扇了她一辈子，我感到我的手阵阵发麻。
「贱的应该是你吧，怀着一个野种，随便和别人发生关系。」
「你真是蠢的没救了！」
「你猜这样的视频我有多少个，少说四五个吧，每个都是不一样的男人哦，而且啊，这些都是杨毅发给我的。」
「你把杨毅当宝贝，你猜杨毅把你当什么？」
林夕捂住耳朵，大声尖叫起来。
真吵。
我皱着眉头，扬起巴掌就打到了林夕脸上。
她脸上瞬间肿起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没过一会，她又大笑起来。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直到喘不上气才作罢。
「咳咳——你唬谁呢？」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就跟你的爸妈一样，虚伪又恶心。」
听她这样提到我的父母，我顿时眼前一黑。
「你什么意思?」
林夕抹了把眼泪，再抬眼，眼里已经有了得意。
「你以为七岁那年我为什么会去帮你，还不是因为看你家有钱，只要傍上你，我以后就飞黄腾达了。」
「对了，那些混混是我爸妈找的，然后我再去救你。」
「你果然把我当成救命稻草。」
「这些年好吃好喝地供着我。」
「说我蠢，你配吗？」
彷佛有一记重锤砸下，砸的我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最好的朋友，全是谎言！
七岁那年，父母出差，把我和保姆丢在了别墅里，保姆出门买菜，我在院子里玩耍。
突然不知道从哪翻进来一群小混混，狞笑着向我靠近。
他们摸着我小小的身体，嘴里念念有词。
「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哥哥们陪你玩玩？」
我很害怕。
就在我颤抖不已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宛若救命稻草般在我耳边响起。
「住手，我已经报警了，劝你们赶紧离开！」
那群混混如同鸟兽般一哄而散。
小姑娘一步一步地走近我，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
「不用怕啦，坏人已经被我赶跑了。」
「我叫林夕，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啦。」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模糊的视线中，小小的身影是那么高大。
「嗯！」
我重重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
难怪她那么小，却能喝退一群半大的少年，难怪每次问她家在哪她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难怪我的父母不喜欢她。
细想之下，有太多疑点了。
原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根本没有什么友情，只有被耍的团团转的徐沫沫。
我扯了扯嘴角，强忍着心脏撕扯般的疼痛。
那又能怎样，幸好上辈子我已经在她手里死过一次了。
对她，我早就死心了。
「是吗？」
「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不会再往你的卡里打钱了。」
「哦还有，这套房子也是我买的，你不配住在这。」
林夕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点破钱？我现在就去找杨毅！」
「你这个骗人鬼，杨毅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林夕气势汹汹，我侧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去吧。」
「从此以后，徐沫沫和林夕再没有半点关系。」
回应我的，是玄关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7
「徐老板，我的事就拜托你了，只要事成，和贵公司的合作肯定不成问题。」
「放心吧付总，您啊，到时候等着享受就好了。」
8
我把杨毅约出来吃饭。
他明显很亢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沫沫我都想死你了，这下终于能见面了。」
我低头喝着杯里的清茶。
「林夕闹着去见你了，非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杨毅连忙摇头。
「你听那个疯婆子瞎说，从始至终我就没喜欢过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我才不当接盘侠呢！」
杨毅说的义愤填膺，彷佛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那她现在去哪了？」
杨毅嗤笑一声。
「还能去哪啊，去陪酒呗。」
「她签的可是卖身契，不愿意就打到愿意。」
「听说第一次被打的时候下面全是血。」
「我的妈呀，野种这不就没有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显得神秘兮兮。
「而且在那里工作的，多少都沾点瘾。」
我一怔，随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挺好的。」
杨毅凑近我，堆起满脸笑意。
「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弯起眉眼。
「当然。」
随后把另一杯茶推到他跟前。
「喝掉它，然后去这个房间等我。」
我把一张房卡递到他手里。
杨毅激动的脸都红了。
「沫沫，你，你是说——」
我轻轻「嗯」了一声。
「对你的奖励，谁让你表现这么好呢。」
「你先去，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杨毅连连点头。
「喝，我现在就喝！」
话音未落，他就端着那杯茶一饮而尽。
我笑着打趣他。
「这么急啊。」
杨毅「嘿嘿」一笑。
「那肯定啊，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略显猥琐的笑意出现在他那张清秀的脸上，硬生生破坏了他那张脸的美感。
我歪了歪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会喜欢的。」
杨毅，我们之间的账，确实也该好好算算了。
9
第二天，我打开套间的门，一股糜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站在床旁边的男人正在穿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
见到我来，他笑着朝我点了点头，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满意。
「徐总做的很好啊。」
我朝他微微弯腰。
「付总满意就好。」
「不错，贵公司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这个人我就交给徐总了。」
男人露出一口黄牙，满头的白发，拄着拐杖一摇一晃地走了出去。
杨毅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嘴已经肿起来了。
待气味散去后，我关上门，去卫生间接了满满一桶冷水，直直地朝他头上浇去。
杨毅被冻的一个哆嗦，一下子就被床上蹦了起来，却被捆住他四肢的绳子困住了。
他迷蒙地瞪着眼睛，半天找不到北。
我却没有再陪他的耐心，一脚狠狠碾在了他的下身。
杨毅终于清醒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你这个疯女人在干什么！快给老子住手！」
我冷眼看着他，脚下力道瞬间加重。
杨毅已经叫不出来了，像条死鱼在床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还认识我吗?」
我扬起和善的笑意。
「你发什么疯！」
「告诉你，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昨晚没有做任何措施，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
说完，他又畅快地大笑起来。
「你们女人就是蠢，说几句好话就能骗上床，直接白嫖，爽死老子了。」
我看着他那张丑陋的嘴脸，微微一笑。
「是吗？」
下一秒，我按开了正前方的电视机。
上面正播放着昨晚杨毅和那个老男人激烈的二人运动。
视频中的杨毅满脸潮红，一脸享受。
「可惜啊，你昨晚也被白嫖了呢。」
我惋惜地摇了摇头。
杨毅明显被惊到了，脸色倏地苍白了起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挣扎的程度都剧烈了起来。
「怎么可能，你想骗谁呢。」
「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
杨毅大声吼着，似乎这样他就更有底气来反驳我。
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
「你难道不认识付总吗，你难道不知道他男女不忌吗？」
杨毅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你可真是蠢啊，不知道昨晚的茶有问题吗？」
「有多少个女孩儿就是这样被你送上其他人床的。」
「现在自己亲自尝试了一遍，感觉怎么样，爽不爽？」
杨毅咬着牙，脸被气的铁青。
「徐沫沫，你个贱人！」
我翻了个白眼，一脚狠狠踹上了他的头。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叫板？」
「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吧？」
「老娘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难道我会看上你这个公交车吗？」
说完，我不再看他的反应，径直走了出去，招呼着守在门口的一群男人。
「你们随便玩，玩死算我的。」
10
杨毅最终被付总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了。
这段时间里，我去见过一次林夕。
在五彩斑斓的昏暗灯光里，林夕穿着低胸衣和超短裙，低眉顺眼地缩在一个秃顶男怀里，任凭其他人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
我坐在角落里，朝远方高高举杯。
对不起，26的自己。
我的道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