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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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奚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衬的他的容貌愈发出色,他不去看众人的眼神,不去听众人的交谈,以极其恭敬的音色徐徐复述着。

[祭拜的前几日,我府中有一处假山被不知哪处来的飞鸟撞了上去,陛下是知道的,那府邸并不是我及冠之时新建,他是前朝宰相之府,我朝攻破之后,太祖皇帝见那园子建的巧妙,便破例将此府修葺之后留了下来,时到今日,已经有了一阵年头了。]

[那飞鸟并不小,飞的急,冲击力也大,也许是那日的风也助了力,那山就那样倒了,出了房中往花园走去,站在后亭去眺望景色时,看那半截的石山总觉碍眼,但到底是前朝遗物,总不好丢弃]

[所以臣便吩咐仆役,去找了这京城的匠人,来此修补,那匠人本事了得,修补假山本不是大事,臣便也没有强求他不许接其他活计,但就是这一点坏了事]

[那日祭拜时,那匠人惯例来臣府上,臣正好出府,一来二去便这样碰上了,他第一次见臣,慌慌张张的给臣行了个礼,动作幅度有些大,有些白粉飞了出来,全沾到臣的衣袍上,但当时已经来不及再换一套衣袍了,否则便要误了吉时]

[臣到时随便找了角落拍了拍,没想到那粉竟然是白磷,由此谅成大错,为臣之故,因此臣,愿接受一切惩罚]

谢奚的认错打断了陛下的计划,陛下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怒极,也气极。

陛下在宣告谢奚的结局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言语中带着森然的冷意

[既然是四皇子失察造成如此大错,还险些让朕错怪沧氏女,祭拜上苍乃是大事,四皇子竟穿着有瑕疵的衣袍出席,如此荒唐,罪加一等]

[那便从今日起,罚四皇子镇守边疆,非昭,不得回!]

惩罚有些过于重了,朝堂上断断续续有几个四皇子的党羽求情,全部的被杀的杀,砭的砭,任谁都能看出陛下此时怒火滔天,慢慢的,朝堂上便无人出声。

我也没有。

谢奚出行那天,京城的雨下的连绵不绝,天灰蒙蒙的,潇潇的落在那叶子上,嘀嗒嘀嗒的,听的让人心凉。

也许是怕受到牵连,送他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语气哽咽,眸子不断的涌出水,怎么擦也擦不尽,也许是雨水太冷了,我总是不住的颤抖着。

想说的话有着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汇成一句。

[你为何要替我顶罪]

[我早就说了,我心悦你]

这话我还是不信,可事实由不得我不信。

那日回来后我与阿爹谈了许久,阿爹说,让我去做我想做的。

于是我清点了这些年留下的所有金银细软,随着谢奚,北下了边疆。

边疆的风好大,是与京城冬天那寒冷的北风不同的大,京城的风就算再凌厉,也总带着中原的柔情,但边疆的风总是裹挟着黄沙,似乎要将每个被贬来此的罪臣钦犯都掩埋。

谢奚见到我时眼睛亮了亮,很高兴的样子,我很满意他的反应,但是他那双眸子又很快黯淡下来,对着我闷声。

[你不该来的]

我讨厌听到这样的话,古人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承了他那般大的恩情,要我在京城心安理得接受,我做不到。

于是我蹙眉,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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