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儿对柳明汐恨得简直咬牙切齿！
但脸上还不得不堆出笑脸。
这顿早膳用的实在精彩，真正吃饱了的，怕是只有柳明汐一个。
用完早膳，老夫人便让几个姨娘带着庶子庶女先行离开。
柳云儿也柔柔弱弱的行礼告退。
下人将碗碟撤下，老夫人被扶着去上首的梨花木椅上坐着，木椅宽大，上面铺了软垫，屋子正中的炭火烧的噼啪一声。
屋内只剩下柳明汐与洛绾绾后，老夫人的脸色十分和蔼：“留下你们，是想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过几日便是汐儿外祖母的五十大寿。这是大日子，洛府必然要好生操办。咱们一家亲，可也莫要失了礼数。绾绾你是主母，这事你心中有个成算，届时好好备上寿礼。还有明决与明耀，待他们从国子监回来，你也得好好叮嘱他们，叫他们早作准备。”
洛家权势滔天，在这朝堂之上，柳家少不得得靠洛家扶持。
不说其他，单说这些年柳家因洛家受的好处，便不能对这次大寿掉以轻心。
想到这些，老夫人对洛绾绾与柳明汐脸色愈发和蔼。
她让身边的婢女从库房中取了些名贵补药，让柳明汐带回去好好补一补身体，切莫到时候让柳明汐带着病给外祖母贺寿，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们柳府欺负了洛家的女儿与外孙女。
洛绾绾高兴的同柳明汐一起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忍不住摸摸柳明汐的脑袋：“汐儿真是懂事了，今日还知道如何帮娘了。”
若是换了落水前，柳明汐还与柳云儿交好的时候，指不定她还真觉得柳云儿无辜，要帮柳云儿在自己面前说情。
柳明汐也想起自己从前犯的蠢，软着声音同洛绾绾道：“娘，我以前被蒙蔽，让你费了不少心，是女儿的错。日后我一定乖乖听娘的话，不让娘为汐儿忧心。”
洛绾绾被柳明汐的一番话，说的险些红了眼眶：“我是你娘，便该为你忧心的。只是娘的汐儿能护好自己，莫要被那些别有图谋的歹人害了便好。”
柳明汐握住洛绾绾的手，郑重的应声：“娘，你且放心，日后我必然不会再轻信他人。”
她上辈子行差踏错，这辈子却绝对不会了！
那些对她别有图谋，想要害她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她要一一将他们欠她的讨回来！
柳明汐身体还很虚弱，去了老夫人院里走一遭，回来后便褪去钗裙，喝完药躺回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柳明汐在自己的院中好好养着身子，每日按着时辰喝药，到了第四日，身体便好了不少，不再那般沉重。
她正在自己的院子中，捧着药碗喝药，门外丫鬟叫道：“大少爷，二少爷！小姐，大少爷与二少爷来瞧您啦！”
门口挡风的帘子被掀开，两名身材相似的少年穿着一靛青一月白的衣衫，面容带笑走进屋内。
不等冷风卷进来，帘子便被放下。
高一些的少年已经有了青年模样，是柳明汐的大哥柳明决。紧跟在他身侧的靛青衣衫少年郎是二哥柳明耀。
柳明决与柳明耀瞧见妹妹，都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柳明汐却在看见还是活生生的大哥与二哥时，眼眶一红。
她的大哥与二哥……上一世死的极早。
大好青年，一番抱负与才华，还未来得及施展，便死在了阴谋诡计中。
柳明决瞧见柳明汐手中端着的药，欢喜的面容收住，皱紧眉头：“妹妹可是病了？怎么在喝药？什么病，严重吗？”
他仔细打量柳明汐的脸色，发现自己妹妹比从前苍白了不少，人也似乎清减了些。
他们兄弟二人这才多久没从国子监出来，怎么好端端的妹妹成了这副模样？
不等柳明汐回答，柳明决看向一旁的翠玉：“翠玉，你来说。”
翠玉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见到大少爷与二少爷便想告状：“大少爷，小姐并非是自己病了，而是被人害的！前几日，二小姐约着小姐去湖边，却故意弄脏小姐的披风支开奴婢，将小姐推下了湖！
翠玉噼里啪啦的说完，柳明汐倒也不拦着。
这些事，她哥哥若想知道，出了她的院子随便找来个自己的小厮，便能将前因后果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兄弟两人听完变了脸色，全然想不到，他们不在的这几日，妹妹险些叫人害了！
柳明耀年纪小些，更为冲动，怒气上头一撩衣袍转身：“妹妹，你且放心，这账二哥这就去给你讨回来！那柳云儿好大的本事！她既将你弄下水，我便也将她按在冰水里，让她尝尝这滋味儿好不好受！”
柳明决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做什么这么莽撞？还要妹妹为你担心不成？你一介男子，去跟你的庶妹计较，像什么话！？传出去，妹妹与娘的名声还要不要？”
柳明耀脖子一梗，灰溜溜的站在自家大哥身边，问：“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便这样看着妹妹受委屈？”
柳明决无奈摇头：“你何时能改改你这莽撞的性子？凡事行动前先想想。妹妹落水遭了罪，庶女坑害嫡女这样的事，娘难道会坐视不理？”
柳明汐颔首说：“是，大哥真聪明。二哥，你不必为我着急。快坐下吧，芳兰，去为大哥与二哥上茶。”
一旁的芳兰应声：“是。”
柳明决坐下问：“这事娘是如何处理的？”
柳明耀一拍大腿，让翠玉说：“让汐儿说，肯定又要为那个柳云儿开罪。”她们二人从前便是关系最好，汐儿最喜欢护着那个庶女。
柳明汐无奈，她眼下一朝突然重生回来，母亲与哥哥的印象还停留在她之前的模样，她也没法子让两个哥哥能立刻相信，她已经彻底认清楚了柳云儿的面目。
干脆便颔首，让翠玉说。
翠玉语气愤愤：“小姐是被二小姐推下水的，可偏偏除了小姐无人知晓这事。二小姐推了她身边的婢女留香出来顶罪，夫人只好将那婢女发卖了，罚了二小姐点月例银子，抄写十遍女诫便作罢。可是小姐受了好大的罪，从湖里被救上来后，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翠玉搅着手中的帕子，不忘继续补充：“就这样，二小姐前两日十五，去老夫人跟前请安的时候，还拿她抄写女诫的事，在老夫人面前哭诉。若非小姐出来解释，老夫人便要说夫人的不是了！”
柳明耀闻言，恨恨的说：“依我看，还是罚的太轻！才半年月例银子与十遍女诫！罚她一年，抄上个二三十遍，还有力气去祖母跟前哭诉吗！？”
他妹妹在冰湖里走一遭，差点丢了半条命，柳云儿竟然用个下人出来顶罪，区区半年月例银子与几遍女诫，就能作罢？
气的他攥紧了拳头，若不是有柳明决在这里坐着，怕是真要忍不住冲去柳云儿的院子，好好教训她。
柳明决眉眼也沉了下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叮嘱柳明汐：“汐儿，大哥不懂你们女儿家的心思，也知道你与柳云儿交好。可是这柳云儿并非是什么善人，这遭你也该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日后少与她往来，小心提防着她，知道吗？”
他这个妹妹被父母放在手心宠爱，被养的很是天真。
若是不好好护着，一不留神，便有可能被人害了。
柳明汐点点头：“哥哥放心，我不傻，她既然这样对我，我日后定然是不会再与她做姐妹。”还是做仇人的好。
柳明决没看见自家妹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锐，叹口气：“偏偏爹这段时日在外办差事，若是等爹回来，还得一个月后。否则这事，交给爹来处置便好。娘处置，难免要顾及到她是庶女，作为嫡母不好过分苛责。再者也没有明面上的证据能证明这事是柳云儿所做，若是罚的太过，便成了娘的错。”
柳明决说的这番话，是怕柳明汐心中对母亲的做法有所不满，也像柳明耀一样，觉得罚的太轻。
若是换做从前的柳明汐，必然是听不出来其中隐晦的意思，可眼下哪里不懂。
她愈发觉得，从前的自己是真荒唐，连母亲帮自己，大哥还要这时候同她解释一遍。
她缓缓笑起来，少女声音轻快：“大哥，我自然知道的，娘一心为我，我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小事不满？害娘为我担心，已经是我的错处了。”
柳明决见自家妹妹能看的明白，感到欣慰，总算是成长了，这罪也不算是白受。
柳明决说：“今日我与明耀回来，是要筹备几日后为外祖母贺寿之事，妹妹可有准备好给外祖母的寿礼？”
他们这次回洛家，必得好好准备，不能让洛家那些同辈比过去。
柳明耀见总算是能到自己插嘴的时候，这才兴致勃勃的同他们开始讨论。
外祖母五十大寿是大事，他们兄妹几个一向受外祖母疼爱，这次寿礼必须好好花一番心思。
早在大寿前几个月，柳明决与柳明耀他们便在准备此事，只是不知道柳明汐准备的怎么样。
柳明汐眼中闪过几丝尴尬。她上辈子这时候，还真未准备好外祖母的寿礼，挑来选去琢磨了几个月，一直都定不好到底要送什么。
这次，必定得好好为外祖母准备才是！
三日后，是洛府老夫人大办寿宴的日子。
柳明汐连着喝了好几日的药，现如今身体总算是大好，脸上有了血色。
这天一早，柳明汐便让翠玉为她准备衣服。
梳妆打扮，戴上首饰。
她今日的装扮很娇艳，到底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怕脸上有斑块，也不算多丑，毕竟五官的底子在那。
翠玉找出一块面纱为自家小姐系上，然后起身出院子。
到门房处时，洛绾绾已经在等着了，瞧见自家女儿今日的打扮，很是满意：“汐儿这样很好看，届时见了外祖母，她一定很欢喜。”
柳明汐弯着眼睛笑起来，面纱遮住了大部分斑块，只露出她的额头与一双漂亮的眼睛，竟然看起来很是吸引人目光。
洛老夫人当年与其夫君随着先帝打天下，而后洛家被封了镇国公，洛老夫人作为镇国公夫人，身份不可谓不贵重。
今日这样大的日子，即便是宫中也要来人，柳家作为姻亲，更是不能掉以轻心，各个盛装打扮，让小厮与婢女提着自己准备的礼物。
柳明耀凑到自家妹妹身边，小声问：“妹妹，你到底为外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
前两日问的时候，妹妹竟然还说要保密。
他与柳明决，一人准备了南海红珊瑚，一人准备了上好的蓝田玉璧，都是花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寻来的。
柳明汐眨眨眼：“待去了宴上，献上寿礼的时候，二哥就知道了。”
柳明耀挠挠头：“你现如今的嘴可真严，竟然同二哥都要保密了。”
柳明汐轻轻笑了声，不为所动。
今日随同出行的，除了他们兄妹，还有两位庶小姐，分别是柳云儿与三小姐柳青青。
她们二人与柳明汐年岁相近，再过上两年便到了及笄的时候，也不算小，是时候带着多多出席宴会，相看及笄后要定亲的人家。
虽说柳云儿前不久才惹了祸事，可到了这种时候，老夫人还是要为府中的血脉与名声着想，让洛绾绾他们带上两位小姐，一道去参加寿宴。
洛绾绾纵然再不乐意让柳云儿享这个好处，可也不能得罪老夫人，只能答应下来，带着柳云儿一道出席了。
只是总归与过去有了不同。
门房处很快牵着马车出来，柳明决与柳明耀兄弟两人先行上马车。
柳青青站在后方，用帕子轻轻掩着翘起来的唇角。
过往这种时候，柳云儿因着与柳明汐关系好，总是会被柳明汐带上，去她的马车中一道同行。
要知道，柳明汐享的是嫡女的待遇，柳云儿能跟着她同一辆马车，向来是舒服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这次，柳云儿同柳明汐闹翻了，柳明汐还会不会大度的带着柳云儿上她的马车。
洛绾绾没有瞧柳云儿一眼，先一步上了最前头的马车，还不忘唤柳明汐一声：“汐儿，过来。”
柳明汐知道自家娘亲是怕自己在这时候心软，乖乖答应一声，便跟了上去，翠玉帮她掀着帘子，待柳明汐进马车内后放下。
连侍女都进了马车内。
柳云儿脸色发青，柳明汐竟然不邀请她，就直接自己上车了！
柳青青温声笑了一声：“二姐姐，看来今日大姐姐不想你与她同马车了，那便只有我俩坐一道了，快上去吧，误了时辰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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