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带着大肚子的白月光苏阮，让我识相退出。

　　我抱着孩子，让他们小声点。

　　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一个软弱的替身。

　　苏阮回国后，我就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我带着孩子离开，苏阮和秦修如释重负。

　　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端。

　　1

　　「今晚不用做我的饭。」

　　秦修喝了口我五点起床炖的老母鸡汤，皱着眉放下。

　　我习惯了，将汤碗出秦修视线。

　　「苏阮回国了，你做好准备。」

　　我愣了一下，动作慢了半拍，随后露出机械性的微笑。

　　「好。」

　　秦修大概也觉得我的反应无聊至极，随便对付了几口，扔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就离开了家。

　　阿姨收好碗碟，我起身，准备做秦修中午要吃的便当。

　　八点，女儿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要我抱她起来。

　　「欣欣长大啦，妈妈抱你越来越费力了。」

　　我闻着女儿身上好闻的奶香味，感觉疲劳一扫而空，心灵也被治愈了。

　　欣欣柔软的脸颊贴着我，我露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陪女儿吃完早餐，专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我们走到玄关处，欣欣看到地上的男士拖鞋，充满期待地问。

　　「今天晚上，爸爸回家吗？」

　　我一边给她系鞋带，一边说。

　　「不回。」

　　「噢耶……」

　　小女孩挥手表达着喜悦。

　　「我最喜欢爸爸不在家了！」

　　童言无忌，但听者有心。

　　在做父亲这件事上，如果满分是100分，那秦修就是-100分。

　　他从不过问关于欣欣的一切，在家的时候，完全忽视女儿的存在。

　　明知欣欣还小，而且呼吸道很脆弱，他却从来不会为欣欣掐灭手中的烟。

　　如果欣欣主动找他，得到的只有他冰冷的无视，和被烦扰至极的怒吼。

　　连欣欣的名字，他都懒得想。

　　欣欣出生时，我精心起了好几个寓意美好的名字，问他的意见。

　　「女儿起名有什么好讲究的，你自己选，别费这些没用的心思。」

　　后来我给她起名秋欣，希望这个秋天出生的女孩，能有充满欢欣的人生。

　　送欣欣到幼儿园，我打开手机，就看到秦修发了一条朋友圈。

　　「久别重逢的感觉，原来就是从睁眼，就开始期待见面。」

　　我被逗乐了。三十来岁的人，还在朋友圈写情书。

　　大概是因为，他和苏阮恋爱时，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吧。

　　2

　　秦修和苏阮在高中时认识，他对这个白得像月光一样的女孩一见钟情，追了她一整个学期。

　　这段恋情是他们难忘的初恋，也是秦修父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阮有一个赌鬼父亲，母亲早逝，家庭一贫如洗。

　　秦修父母根本看不上她，觉得她别有意图，嫌弃她的出身。

　　秦修父母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威胁苏阮，让她同意出国，十年内，不许与秦修见面，不许联系。

　　秦修因为这件事，和父母怄气许久，痴迷玩乐，不思进取，每天就是跟一帮狐朋狗友一起，仗着家里有钱，无底线地玩乐。

　　直到，他在KTV遇到了做服务生赚学费的我，昏暗灯光下，我和苏阮长得如亲姐妹般相似。

　　「哟哟哟，秦哥你看！」

　　秦修的狐朋狗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拽到秦修面前。

　　「一个破服务生，有什么好看的，你有病吧……」

　　秦修说到一半，看到我的脸，沉默了。

　　「你这张脸，很值钱。」

　　周遭的男人听完，哈哈大笑，把我推到了秦修怀里。

　　我就这样成为了秦修的情人，他给我开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格。

　　父母车祸去世后，我一无所有，我太需要钱了。

　　何况，即使我不同意，秦修也有一万个强迫我的手段。

　　3

　　秦修父母对我很满意。

　　没有累赘，容易控制，软弱无害，是他们理想的儿媳对象。

　　「你和余瑾结婚，要个孩子，我们就想看你成家。

　　「孩子生下来，就把公司的管理权慢慢转到你的手下。」

　　秦修父母和他达成共识，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余瑾，明天和我去登记。」

　　我就这样被决定了嫁给秦修。

　　一切婚礼的准备，秦修都没有参与。只有试婚纱那天，他迫不及待地来了。

　　看着身着白纱的我，他怅然若失，在婚纱店里情不自禁地亲吻我。

　　「阮阮，这就是我梦里的情景。」

　　婚纱店的员工羡慕地看着我，直到我在预订单上签下「余瑾」这个名字，她对我的表情变成了怜悯。

　　我已经习惯了，不动神色。

　　只有公事公办的时候，秦修才会叫我的名字。

　　其他时间，我都叫「阮阮」，不是我自己，只是一个扮演苏阮皮囊的工具人。

　　我不能剪短发，因为苏阮一直长发飘飘。我不能拥有任何紫色的物品，因为苏阮讨厌紫色。

　　我甚至在吃饭时，也不能碰苏阮过敏的食物。

　　4

　　不久前，秦修带着我去聚会。他的兄弟都纷纷恭喜他，心爱之人即将归来，执念很快就能实现。

　　「嫂子回来以后，现在这个，给我怎么样？」

　　秦修的兄弟口无遮拦。他们把我当成一个秦修的物件，在秦修这里失去用处，就能像垃圾一样被人捡走。

　　「她？」秦修不屑地说，「你真是饿了，要捡兄弟的破鞋穿。」

　　一阵放肆的大笑，我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忍受着肠胃翻江倒海的不适感。

　　上次这样恶心，还是我在怀孕的时候。

　　欣欣出生时，内心已如一潭死水的我，终于找到了生活的动力。

　　给不爱的人生孩子很痛苦，可我还是不可抑制地，对女儿产生了母亲本能的爱。

　　秦修知道是个女孩，气得直接离开了医院，看都没看一眼孩子。

　　我对此早有预料。无所谓，我会给欣欣很多很多的爱，她不需要秦修这样的父亲。

　　欣欣四岁了，我对苏阮的回国也早有预料。

　　她回来这天，是我和秦修结婚七年的纪念日。

　　虽然，没有人在乎过这个日子，我记得这一天，是因为爸爸妈妈的车祸，也是在这一天。

　　下午我去扫墓时，下起了大雨。

　　「爸爸妈妈，女儿过得不好，让你们担心了。相信我，这一切很快会过去的。」

　　我淋着雨，在墓前露出笑容。

　　5

　　晚上十点，欣欣睡着后，门铃响了。

　　我一开门，就看到了和秦修缠在一起的苏阮。

　　她妆容精致，海藻般的大波浪卷发光泽亮丽，脸只有巴掌大小，身材却玲珑有致。

　　怪不得，秦修如此着迷。

　　秦修一身酒气，痴迷地看着苏阮，一边揽着她的腰，一边不住地亲吻她。苏阮她红着脸对我说。

　　「抱歉，太久没见，叙旧忘了时间。」

　　「没事，你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我的回答让苏阮有些诧异，我帮她把秦修扶进家里，还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柠檬水。

　　「你真是，过得连保姆都不如。」

　　秦修睡着了，苏阮立刻对我进行尖酸刻薄的攻击。

　　「秦修马上就会不要你了。」

　　苏阮看到茶几上倒扣的相框，翻过来，看到我们拍得极其不自然的婚纱照，发出一串尖细的笑声。

　　她一松手，相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早了，我走了，好好照顾修哥哦，后天我们还要再见呢。」

　　苏阮起身，露出胜利者的傲慢表情。她带钻的高跟鞋踩在掉出来的婚纱照上，踩花了我的脸。

　　7

　　安置完秦修，我看着欣欣的睡颜，攥紧拳头又放开。

　　我有我的追求。

　　婚纱照，我烧掉了。

　　秦修知道这件事以后，让我把婚纱也烧了。

　　「反正已经过时了，也用不到，阮阮的身材比你好，她值得更贵的。」

　　「我已经说服爸妈了，」秦修把手上的婚戒摘了下来，「等我和阮阮在国内的手续办完，我们就结婚。」

　　我把手上的戒指也退了下来，两枚戒指一起丢进了垃圾桶。秦修毫不在意，看也不看地走了。

　　「离婚的手续你找人办好，我会配合签字的。」

　　我在他背后说，回应我的是响亮的关门声。

　　十年过去，秦修父母没有再刁难这对破镜重圆的情人。

　　「余瑾，你要大度，像秦修这样的身份，能和你安安稳稳过这么久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秦修母亲让我忍让苏阮，我只觉得可笑。当初是他们棒打鸳鸯，现在又装什么大度。

　　中午，我照旧让司机给秦修送午饭，可餐盒却被原样退了回来。

　　「太太，先生说，他吃腻了，现在有苏小姐，不需要您做饭了。」

　　「知道了。」

　　我让阿姨拿走餐盒，回去喂她们家狗。

　　之后，我只做自己和欣欣的饭。秦修在外面给苏阮买了三居室，每周只偶尔回来一两天。

　　我按照他的要求，把他的衣物，鞋子，各种生活用品，让司机送到了苏阮家。

　　没有秦修在，欣欣每天都开心了不少。他回来时也都是在欣欣睡着后，对欣欣来说，讨厌的爸爸消失了，真是太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欣欣的生日到了。我让她邀请了幼儿园要好的伙伴，在家里给她办了生日派对。

　　许愿后，欣欣吹灭蜡烛，突然对我说。

　　「妈妈，我告诉你，本来我有一个愿望想许的，但是好像已经实现了！」

　　「是什么呀？」

　　「我不想要爸爸，现在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我觉得爸爸已经没有了！」

　　小朋友们哈哈大笑，我知道，欣欣说的是真心话。

　　8

　　八点多，送走小朋友们，我安顿好欣欣，秦修回来了。

　　开门，又是和苏阮一起。

　　这次苏阮的身材不再完美了。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秦修的手轻轻盖在她的小腹，无比怜惜。

　　「余瑾，你该识相退出了。」

　　苏阮高傲地对我挺起线条优美的下巴。秦修看到屋内还没撤去的生日派对装饰，冷笑了一声。

　　「以后你把秦秋欣也带走。搞得乱七八糟的，女儿就是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