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当心被罗教看见。”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男人只当听不见。

直到嘴边的烟被人夺下，丢到地上碾灭。

顾承希斜靠在楼梯栏杆上，望着远处发呆，没有丝毫要搭理的意思。

蒋奕涵对这个不回应的态度很不满，“离比赛不足两月了，上次就没……”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顾承希语气冷淡地打断她。

蒋奕涵脸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钟意的死，两人错失了上一届世锦赛，罗炜安排给她的搭档根本磨合不来，而且她也瞧不上。

这次比赛，她势在必得。

“比赛曲目，为什么弃用《梁祝》？”蒋奕涵说到正题。

这两年她也试过排别的动作，可都没梁祝呈现出的效果好。

既然是比赛，当然要拿出看家本领来。

“不想用。”

顾承希又摸出一根烟，刚点上，懒散的眼神突然固定住，烧红的烟花倏忽一闪，他身体一阵紧绷。

“比赛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全听你拿主意……”蒋奕涵还在抱怨，顾承希已经一个箭步冲下了楼。

她好奇地追过去，一直追到了楼下空地，“怎么了？”

顾承希眼中无限怅惘，刚才那个人，好像小意。

呵，顾承希你是魔怔了吗？钟意已经离开两年了。

“没事。”

两人一起回训练基地的路上，蒋奕涵正盘算怎么说服顾承希改变主意，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罗炜朝他们招手，“你们回来的正好，见见新学妹，刚选拔上来的好苗子。”

冰场上，眉目清冷的女孩朝顾承希展颜一笑，干净利落地滑停，站定在他面前。

“我叫姚若初，请师哥师姐多关照！”

看清女孩的模样，蒋奕涵先是一惊，随后下意识看向了顾承希。

果不其然，顾承希愣住了。

“新来的这个小师妹，长得也太像钟意师姐了吧！”

“但比钟意师姐年轻啊。”

“这不废话！人家才十七。”

“听说是罗教亲自挖来的，也不晓得她水平怎么样。”

“……”

蒋奕涵没特意听，闲言碎语却长翅膀似的往她耳朵里飞。

她脸色一沉，“一个个就知道偷懒，还不训练去！”

拿过几次奖，她勉强算是队员中的前辈，平日骄矜些，大家也都给她面子。

但人群散去，蒋奕涵的心却无法平静。

忍不住再次打量姚若初，发现对方也正盯着她，嘴角上勾，似在挑衅。

是她看错了吗？

蒋奕涵打了个寒噤，定睛再看时，姚若初正乖巧地笑着，方才发狠的眼神，是她出现幻觉了吧。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落到冰面上，泛起了一层柔光。

两年了，顾承希头一次感觉到了温度。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钟意许过的愿望。

她说，希望回到十七岁。

放慢脚步，顾承希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对方会突然消失。

“钟意……”

呢喃出声，并不清晰，但姚若初听到了。

姚若初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神色，“师哥，我叫，姚若初。”

眉头微皱的表情也像极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钟意以前也是这样，礼貌回应，语气却带着脾气，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猫。

顾承希微微一怔，从记忆中缓过神来，连忙点头，“抱歉，我是顾承希。”

姚若初看他有些慌乱，“噗嗤”一笑，“听人说顾师哥脾气臭，不好相处，今天一见，传言不实啊。”

记忆里，钟意也说过类似的话。

“别人都在议论你啊，你就不能多笑笑吗？脾气臭、不好相处，搞得人家以为我多可怜跟你搭档。”

顾承希眼中的坚冰一点点融化，钟意，你终究还是不忍留我一个人在世间。

“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记得找我。”他语气诚恳，甚至有些卑微。

姚若初又笑了，“听你的口气，好像上赶着让我求你似的。”

她一笑，眼睛眯成月牙，神韵更像钟意。

就连眼下的泪痣，都一模一样。

“承哥，咱们开始训练吧。”

蒋奕涵突然插进来，亲热地挽住顾承希的手臂。

作为搭档，训练时比这更亲密的身体接触都不过分，眼下却显得有些突兀。

姚若初目光落到两人交缠的手臂上，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顾承希仿佛被这目光烫到，抽出手臂，正要解释，姚若初已经转身离开了。

蒋奕涵浑身僵硬。

这两年间，顾承希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可最过分也只是冷淡而已。

刚刚表现出来的，却是不折不扣的嫌弃。

这个叫姚若初的女人，和死去的钟意太神似了，她总能透过这个女人，看到钟意。

为什么？！这个女人都死了两年了，还阴魂不散！